极致的恐慌并未持续太久。多年严苛乃至残忍的死士训练,早已将“在任何境遇下迅速冷静并评估局势”刻入了冷五的本能。几个粗重却刻意控制的呼吸后,那双属于“龙傲天”的眼睛里,惊骇与迷茫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隼般锐利、却又不得不适应新笼子的警惕与审度。
“此地虽诡谲,然慌乱无益。”他低声自语,声音因这具身体的虚弱和不适而显得有些沙哑含糊,但语调却是冷五特有的冰冷平稳,“需先明处境,再图后计。”
他首先试图完全掌控这具身体。然而,意念下达,身体的反应却迟缓笨重无比。他想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站起,结果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带倒旁边堆叠的快递箱,发出哗啦一声响。他想凝神倾听屋外动静,却只听到自己过速且无力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干扰。
“顽劣皮囊!”他忍不住低斥一声,带着几分嫌弃与无奈。这身体,莫说杀人,便是疾行数步恐怕都难。
既如此,便先从此处“巢穴”探查起。
他扶着桌椅墙壁,开始缓慢地、仔细地勘察这间陋室。原主“龙傲天”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藏宝图,在他需要时零星闪现,指引着他认识这些光怪陆离之物。
他看到那发光的“玄镜”——显示器,手指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屏幕亮起,依旧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咒骂之言。根据记忆,他知道此物名唤“电脑”,似是可以联通一个叫“网络”的、能瞬息传递讯息的虚无之境。原主便是通过此物行“咒骂”之事。
“哼,鬼蜮伎俩,徒逞口舌之利,毫无用处。”他评价道,对这种背后伤人的行径极为不齿。他想关闭这污秽之源,却因不熟悉操作,反而误触鼠标,点开了一个更加花里胡哨的页面,弹出许多晃动的人像——直播平台,吓得他猛地后仰,差点又失去平衡。
他注意到一个长方形的“铁块”——手机正连接着一根线——充电线,屏幕上布满裂纹。根据记忆,此物似乎更为重要,乃个人贴身之物。他尝试学着记忆里的样子用手指去触碰,却因手指粗笨且沾着些许刚才呕吐的污物,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此物竟也认主不成?”他皱眉,心下更为警惕。最终用衣角仔细擦拭手指和屏幕,又尝试了记忆中看到的“图案密码”——一个简单的Z字形,屏幕终于解锁。瞬间,各种五颜六色的图标、弹出的讯息——推送通知、还有原主设定的一个狰狞动漫头像充斥屏幕,再次让他眼花缭乱。
“妖物!”他强忍着将其丢出去的冲动,谨慎地观察。一条讯息弹出:“傲天哥,最新黑料包已发群,速去顶帖!骂死那个贱人!”
冷五:“……” 此界之人,怨毒至此,竟还有组织?
他暂时放下这令他心烦意乱的“铁块”,继续探索。他打开那个能冒出刺骨寒气的“铁箱”——冰箱,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仅剩几瓶浑浊的液体——可乐和一些干瘪发霉的…食物?其状甚惨。
“粮尽援绝之境?”他暗自揣度,觉得此身原主死得不冤。
口渴难耐,他找到一处水源——水龙头,学着记忆拧开,清水流出。他俯身欲饮,却因肚子太大,弯腰困难,只得狼狈地用手掬水来喝,洒得胸前一片湿漉。
“成何体统!”他对自己这笨拙的模样感到恼怒。
内急之意袭来,他根据记忆寻到那狭窄的“净房”。看到那洁白瓷具,他愣了片刻,方才从记忆中明白其用途。尝试之后,对于此物竟能如此处理污秽之物深感惊异:“竟无需夜香郎?此界倒有几分巧思。”
然而,解决完后,他又遇到了难题——冲水按钮在何处?记忆碎片模糊。他摸索半天,不得其法,又恐留下污秽引来麻烦——源于死士的本能,最终竟试图寻找水瓢舀水来冲,自然是找不到的。窘迫之际,无意间碰到水箱上的按钮,哗啦一声水响,才解了围。令他半晌无言。
体力消耗巨大,他感到一阵虚脱的饥饿。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铁块”。记忆中,似乎可以通过此物“召唤”食物。他艰难地辨认着屏幕上那个黄色的图标,手指颤抖地点开。
琳琅满目的食物图片让他眼花,许多是他从未见过的。原主似乎偏好一种叫“炸鸡”的油腻之物。他随意点了一份,到了支付环节,又卡住了。刷脸支付?他对着屏幕前置摄像头那张肥胖油腻的脸,毫无反应。密码支付?记忆碎片提供了一串数字,他笨拙地输入,几次按错,终于成功。
不多时,门外传来响声。他警惕地贴门倾听,根据记忆判断是“外卖员”。他小心翼翼打开一条门缝,接过一个散发着油腻香气的纸袋。关上门后,他并未立刻食用,而是谨慎地检查了一番,甚至掰下一小块鸡肉,试图找出银针来试毒,那自然是没有的。最后只得作罢,依着记忆里的样子,犹豫地咬了一口。
口感酥脆油腻,味道浓烈,与他过去所食截然不同。“倒是…能果腹。”他评价道,然后以一种不符合身体胖硕外形的、属于冷五的迅速而安静的速度,将食物吃完——这是死士的习惯,尽快补充能量,且不发出多余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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