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里面是一间圆形密室,地面铺着黑色石砖,中央有个凹陷的池子,池底堆着一堆白骨。最上面那具骨架手里,握着一块完整的玉珏。
我背着守陵人跨过门槛,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发出咔的一声。谢琬跟在后面,喘得厉害。她手腕上的布条已经渗出血迹,但没喊疼,也没停下。
我把守陵人放在池边,他呼吸微弱,脸色发青。刚才那一爪子虽然没抓实,可他在水里泡太久,寒气入体,撑不了多久了。
谢琬扶着墙走过来,目光落在那堆白骨上。“那是……玉珏?”
“是。”我说,“和你手上那半块一模一样。”
她伸手想去拿,我拦住她。“别碰。”
“为什么?”
“因为这地方不对劲。”
我环顾四周,火把插在墙上的铁架里,火光摇晃,照出东侧岩壁上的字——密密麻麻,全是“莫信守陵人”。
字是用暗红色的东西写的,有些已经干裂脱落,能看出时间很久。笔画走势和皇陵壁画里的铭文一致,连起笔收尾的角度都一样。
谢琬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变了。“这是谁写的?”
“不知道。”我从袖中取出炭笔,在旁边一块干净石板上临摹了一个字。闭眼回想之前看过的宫变史料,对比字体年代。三分钟后睁开眼,“这些字最早出现在二十年前,和皇后失踪的时间吻合。”
她咬了下嘴唇。“母后为什么要写这个?”
“也许不是她想写。”我说,“而是有人逼她写的。”
话音刚落,守陵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动作极快,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抄起地上的断刀就冲向岩壁,疯狂砍向那些血字,嘴里嘶吼:“她没写!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立刻挡在谢琬前面,折扇横在胸前。
谢琬反应更快,手中九鸾衔珠步摇脱簪而出,往前一送,正好卡进刀背与石壁之间,硬生生止住下劈之势。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火花四溅。
那一瞬间,玉珏受力过大,出现一道细微裂纹,从“琬”字边缘蔓延开来,像蛛网一样散开。
谢琬低头看着掌心的裂痕,声音发颤:“你说母后让你等能破九宫阵的人……那你告诉我,她为何要写下‘莫信你’?”
守陵人停住了,刀还卡在墙上,手抖得厉害。
我没说话,蹲下身捡起一块碎屑,放于舌尖轻尝。
是赤铁矿混朱砂。
真正的血书会渗入石缝,而这些是后期描补上去的。有人故意做旧,想让我们相信这是当年留下的警告。
但我没急着揭穿。
我抬头看他:“你刚才说‘她没写’,你怎么知道她没写?你又怎么知道这些是假的?”
他不答,只是死死盯着那面墙。
“你明明昏迷,却能在听到血字内容后立刻暴起。”我站起身,“反应太快了。一个快断气的人,不该有这种爆发力。”
谢琬往后退了半步。“你到底是谁?”
“我是奉皇后之命……守护真相的人!”他转头看她,眼里泛红,“小姐,我是看着你被抱走的那个人!我守了二十年,等的就是今天!”
“可母后为什么要警告别人不要相信你?”她声音低了,“她说‘带她去南疆,藏好’,可你从来没提过南疆。”
“我……”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冷笑一声。“你现在演得很像忠仆,可惜演技差了点。二十年前你能活下来,是因为你根本不是守陵人,你是监视者。要么是裴党埋的钉子,要么就是背叛了皇后的人。”
“我没有!”他猛然拔出刀,指向我,“你懂什么!你以为你聪明?你以为你能算尽一切?可你连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
我笑了。“哦?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忽然闭嘴。
我知道他不会说了。
人在慌乱时最容易暴露破绽。他说漏了一句——“你连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这句话不该出自一个守墓老人之口,倒像是知情者的威胁。
我慢慢合上折扇,敲了敲掌心。“你不是来保护谢琬的,你是来确认她能不能打开归墟门的。如果她打不开,你就该动手灭口了,对吧?”
他没动。
空气静得可怕。
谢琬站在原地,手紧紧攥着那块裂开的玉珏,指节发白。她没哭,也没喊,只是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你吃过我做的桂花糕。”她忽然说。
他一愣。
“七岁那年,我在后院偷摘桂花,被嬷嬷追。你路过,帮我藏起来,还说‘小姐的手艺比厨娘强多了’。”她声音很轻,“那天我做了三碟,你吃了两碟半。你说你不爱吃甜,可你还舔了盘子。”
他低下头,没说话。
“后来我再没见过你。”她继续说,“直到这次进皇陵。你说你是母后旧部,可你连我最爱吃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守了二十年,可你连南疆都没提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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