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拉村:补充愧疚
从峡谷到左拉拉村的三十里路,像是被老天爷遗忘的角落。脚下的土地龟裂成一块块焦黑的硬块,踩上去“咔嚓”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成齑粉。沿途看不到半根像样的野草,只有几株枯黄的芨芨草,在风里摇摇晃晃,叶子卷得像老烟卷,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
偶尔能见到几处干涸的河床,河底的石头被晒得发白,棱角都磨平了,像是撒了一地的白骨。连天上的太阳都格外毒辣,光线刺得人眼睛生疼,空气里没有一丝水汽,吸进肺里都觉得燥得慌。走了一路,别说飞鸟虫蚁,连只蚂蚱都没见着,只有风卷着尘土,在地上滚出一个个小旋风,看着既荒凉又瘆人。
等终于看到左拉拉村的土墙时,骨玲已经热得满脸通红,短匕的刀柄都被汗浸湿了。“这地方……比咱们上次躲雨的石缝还荒凉。”她喘着气,抬头打量着村子——土墙歪歪扭扭的,好多地方都塌了,用碎石和烂泥勉强糊着,墙头上长满了半枯的狗尾巴草。
进了村,五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钉在了村西头那座青砖瓦房的院墙下。两个守门汉子像两根枯木似的戳在那儿,身上的粗布褂子烂得遮不住肉,露出的胳膊腿细得只剩骨头,皮肤黝黑粗糙,裂着一道道血口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他们手里的青铜兵器更是惨不忍睹:一把锈得发黑的青铜刀,刀刃豁了好几个大口子,像是被野兽啃过,刀把上缠着的破布条都磨得发亮;另一根青铜长矛,矛尖歪歪扭扭,还缺了个角,矛杆上布满虫蛀的小孔,风一吹都能听见“呜呜”的响声,看着还没根烧火棍结实。
五特拉着两人往王元宝的杂货铺挪,刚到门口,就撞见王元宝从柜台后探出头。男人看见他的瞬间,脸“唰”地白了,手里的算盘“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他慌忙弯腰去捡,指尖都在发抖,头也不敢抬,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客、客官……要买点啥?”
五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自责又冒了上来——昨晚灵智核失控的事,像根刺扎在心里。他没接话,只是朝铺子后院瞥了一眼,王元宝立马会意,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塞过来,里面是几块碎银和两个麦饼,“这、这是小的一点心意,客官千万别嫌弃。”
正说着,村西头传来一阵马蹄声。五特连忙拉着骨玲和铁巧躲到铺子的布帘后,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走过来——正是村长。他穿着件打了补丁的绸缎褂子,肚子挺得像个鼓,可脸上却堆着愁苦,一进铺子就拍着大腿叹气:“王老板,你这儿还有多少粮?再给我匀点,村里的娃子都快饿死了!”
五特指尖的灵丝弦悄然探出,轻轻缠上村长的手腕。下一秒,村长的记忆就像潮水般涌进脑海:去年冬天,山里的狼群下山叼走了三户人家的牛羊;开春又闹旱灾,地里的庄稼全枯死了;上个月,一伙土匪闯进来,抢走了村里仅存的粮食,还把两个反抗的汉子打断了腿……
“这位是?”村长终于注意到了布帘后的五特三人,眼神里带着警惕。五特走出来,装作路过的旅人,笑着问:“听闻村里日子不好过,我们正好带了些干粮,想着能帮衬一把。”
村长一听,眼圈立马红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客官有所不知啊!这左拉拉村,就是个活地狱!地里长不出庄稼,井里的水都快干了,娃子们饿得啃树皮,老人病了连口药都没有!山里的野兽天天晚上在村外叫,吓得人不敢睡觉;土匪更是隔三差五就来,抢粮抢钱,稍有不从就打人!上个月,李老三就因为不肯交粮,被土匪打断了脊梁骨,现在还躺着不能动啊!”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我们也想过逃,可往哪儿逃?周边的村子都一样惨,镇上的刘大人更是黑心肠,不仅不帮我们,还变着法儿地要税!我们这日子,真是过一天算一天啊!”
五特听着,指尖的暗纹微微发颤——灵智核读取的记忆不会说谎,村长说的都是真的,可记忆深处,却藏着他和刘大人勾结分赃的画面。这村里的苦,一半是天灾**,一半,是这村长自己造的孽。
五特指尖的暗纹轻轻按在膝盖上,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他弯腰捡起地上一颗滚到脚边的算盘珠,指尖摩挲着珠子上磨得光滑的包浆,声音平静得像村口的井水:“村长说的是,这日子确实难。”
骨玲听得眼睛发红,刚要开口说把干粮都拿出来,却被五特用眼神制止了。他抬眼看向村长,目光扫过对方绸缎褂子领口露出的银链子——那链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和村民们身上的破布形成刺眼的对比。
“只是有件事我纳闷。”五特把算盘珠轻轻放在柜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昨天路过山神庙,看见庙墙上贴着镇里的告示,说今年旱灾,免去了左拉拉村的税银。怎么村长还说刘大人来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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