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京城国际会展中心前已人头攒动。盛嘉骏刚把车停稳,就看见李建峰带着肖文轩站在台阶下,两人身边围着五六个来自各省的晋级选手,正围着一份复印件低声讨论。
“嘉骏!可算来了!” 李建峰把手里的宣纸往他面前一递,“这是组委会刚发的复赛规则,你快看看。” 纸上的宋体字密密麻麻,最显眼的一条用红笔圈着:“本轮为主题创作,限时 90 分钟,评委团新增国际评审三名。”
肖文轩的手指在 “国际评审” 四个字上微微发颤:“听说日本的川端一郎大师也来了,他最看重书法里的‘气’,去年有个选手写得再好,就因为他说‘气断了’,直接被淘汰了。”
盛嘉骏的目光掠过人群,看到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被簇拥着走进场馆,其中一位穿和服的老者面色沉静,手里握着支竹制毛笔,想必就是川端一郎。另一侧的韩国代表团里,金敏浩正对着镜头整理领带,胸前的名牌闪着银光。
“别紧张。” 盛嘉骏拍了拍肖文轩的肩膀,“书法是写给自己看的,不是写给评委看的。” 他这话并非托大,书画大师技能赋予的不仅是技巧,更是对笔墨精神的通透理解,就像此刻他望着晨光中的展馆飞檐,脑海里已浮现出 “屋漏痕” 般的自然笔意。
走进赛场时,三十张梨花木书案已按北斗七星阵排列,案上的文房四宝泛着温润的光。盛嘉骏的 17 号工位恰在 “天权” 位,抬头能看见悬挂的《平复帖》复制品,那古朴的章草线条像在无声地诉说着笔墨传承。他放下随身的锦盒,取出自己惯用的端砚 —— 这方砚台是昨天在潘家园淘来的,经古玩大师技能鉴定为清代 “西泠八家” 之一黄易的旧藏,砚池里的鱼脑冻纹路能让墨汁更显清透。
九点整,裁判长的铜铃在穹顶下荡开余音。穿旗袍的礼仪小姐托着紫檀木托盘走过,每个选手面前都放下一个密封卷轴。“本次复赛主题为‘江山’,请展开卷轴,根据指定内容创作。”
盛嘉骏解开丝绦,卷轴上是范仲淹《岳阳楼记》的节选:“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他指尖抚过宣纸,纤维在手下微微起伏,像触摸着真实的江面。这几句气象恢弘,最适合用行书展现 —— 既要有楷书的端庄,又得有草书的灵动,恰如江水既浩荡又规整。
隔壁 18 号工位的井上雄彦已铺开狼毫,他选的是狂草,笔尖在纸上划出凌厉的弧线,“大江东去” 四个字写得张牙舞爪,墨汁溅到案上如点点火星。他写完还刻意侧过身,让身后的摄像机拍清他紧绷的下颌线。
斜对面的金敏浩则选择了魏碑,笔锋如刀劈斧砍,“气蒸云梦泽” 的 “蒸” 字最后一捺拖得极长,几乎要冲出宣纸边缘。他时不时瞟向评委席,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
盛嘉骏深吸一口气,手腕悬起如吊钟。他没有直接落笔,而是先取过徽墨,在端砚里顺时针研磨。松烟墨在清水里渐渐晕开,墨香混着展馆里的檀香漫开来,他忽然想起系统面板里 “书画大师” 技能的注解:“笔墨即山河,落笔需应势。”
第一笔 “衔” 字起笔藏锋,如远山隐现于薄雾;“远” 字的走之底用中锋拖过,墨色由浓转淡,恰似江水蜿蜒远去。写到 “浩浩汤汤” 时,他手腕突然加速,笔锋在纸上跳荡,枯笔与润笔交替出现,像浪涛拍打着礁石,溅起的飞沫在空中凝成白痕。
周围渐渐响起低低的惊叹。后排的选手忘了落笔,手里的毛笔悬在半空;巡场的工作人员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这笔墨构筑的江山。肖文轩在 23 号工位写得正急,瞥见盛嘉骏的作品时猛地一顿,原本颤抖的手腕竟稳了下来 —— 那行书里的从容气度,像股清泉流过他焦躁的心。
李建峰站在观赛区,手里的保温杯盖被捏得发白。他看见川端一郎正站在盛嘉骏身后,手里的放大镜停在 “吞” 字的捺脚上,原本紧绷的嘴角缓缓舒展;韩国评委金宇成则在笔记本上快速书写,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时间过半时,盛嘉骏已写到 “横无际涯”。这四字他用了草隶结合的笔法,“横” 字的长横如水平线般平直,却在末端悄悄下沉,暗合地球弧度;“际” 字的左耳旁写得如断崖般陡峭,与右侧的 “示” 部形成山水对峙之景。最妙的是 “涯” 字的最后一竖,笔锋垂直落下,却在收笔处轻轻一挑,像航船在天边留下的尾迹。
井上雄彦的狂草已近尾声,他的 “乱石穿空” 写得极有气势,却在 “惊涛拍岸” 处出了纰漏 ——“岸” 字的竖钩用力过猛,墨团晕染开来,像块丑陋的补丁。他懊恼地捶了下桌子,引来裁判的黄牌警告。
金敏浩的魏碑倒是工整,却像用尺子量过般刻板。“朝晖夕阴” 四个字大小如一,连笔画倾斜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反倒失了自然之趣。他抬头看见盛嘉骏作品里那随势而生的变化,握着笔的手突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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