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水寨,中军大帐。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林凡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帐壁上。案头摆放着马谡那封被江水浸染的绝笔信,以及诸葛亮那份措辞严厉、限期三日的最后通牒。
期限,就在今日。
帐外天色灰蒙,江雾弥漫,一如林凡此刻的心境。韩浪一行人潜入襄阳已近三日,音讯全无。石韬派出的其他探子也未能传回更有价值的情报。时间每流逝一刻,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便沉重一分。
徐凡按剑侍立在一旁,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林凡身上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压力。整个水寨都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氛围中,士卒们巡逻的脚步都比往日沉重了许多。
“军师,已是辰时了。”徐凡低声提醒,“夏口那边……是否要提前做些准备?”他指的是万一诸葛亮真的采取行动,强行接管乌林,他们该如何应对。
林凡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锐利。“准备?如何准备?与刘备军刀兵相见吗?”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清晰,“那才是真正的末路。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等韩浪的消息,或者……找到其他能破局的证据。”
他站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荆州地图前,目光死死盯住襄阳的位置。韩浪,你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卫几乎是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气喘吁吁地喊道:“军……军师!江上……江上来了一艘船!打着……打着江东的旗号!船头站着的人……好像是……是诸葛瑾!”
“诸葛瑾?”林凡和徐凡同时失声。
诸葛瑾,诸葛亮之兄,孙权麾下重臣!他为何会在此刻,亲临乌林?!
林凡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诸葛瑾的到来,绝对非同小可!是代表孙权前来兴师问罪?还是作为诸葛亮的说客,前来下达最后通牒?亦或是……另有图谋?
“来了多少人船?”林凡沉声问。
“只有一艘中等楼船,护卫的艨艟不过四艘,看起来不像是来动武的。”亲卫回道。
不像动武,那便是来谈判施压的。林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无论来意如何,他都必须面对。
“开寨门,以礼相迎。”林凡下令,随即对徐凡低声道,“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外松内紧,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
“明白!”
水寨闸门再次缓缓升起,那艘悬挂着东吴旗帜的楼船平稳驶入。船头之上,一名年约四旬、面容儒雅、留着三缕长须的文官负手而立,身着江东官袍,气度沉静,正是诸葛瑾。他身后站着数名护卫,皆目光炯炯,气势不凡。
林凡率人迎至码头,拱手道:“不知子瑜先生大驾光临,林凡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诸葛瑾踏上码头,拱手还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只是寻常拜访:“林军师客气了。瑾冒昧前来,叨扰了。”他的目光扫过林凡,又看了看戒备森严的水寨,笑容不变,“早就听闻林军师年轻有为,智计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在信中也多次提及军师,赞誉有加啊。”
他语气轻松,仿佛拉家常一般,只字不提马谡遇袭和三日之约,这让林凡心中更加警惕。笑面之下,往往藏着最锋利的刀。
“诸葛军师过誉了,林某愧不敢当。子瑜先生,帐内请。”林凡侧身引路。
中军大帐内,分宾主落座。亲卫奉上茶水后,帐内便只剩下林凡、徐凡以及诸葛瑾和他的两名贴身护卫。
诸葛瑾慢悠悠地品着茶,赞了几句,方才放下茶盏,看似随意地问道:“听闻前几日,刘豫州麾下的马幼常参军,在乌林附近遭遇了些意外?不知如今可寻获了?”
终于切入正题了!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沉痛之色:“唉,此事林某至今思之,仍感愧疚。幼常先生确是在离开乌林后于下游遇袭,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林某已加派人手沿江搜寻,只可惜……尚无确切消息。”
诸葛瑾点了点头,叹道:“幼常才华横溢,乃孔明臂助,若真有不幸,实乃一大损失。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瑾近日在江东,却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似乎将此事与江东扯上了关系,甚至还有什么‘密约’之说,不知军师可曾听闻?”
来了!果然是为此事而来!马谡信中所提及的“江东”、“密约”,果然已经泄露了出去!是夏口方面透露的?还是另有渠道?
林凡心念电转,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疑惑:“密约?与江东?子瑜先生何出此言?林某从未听闻有此等无稽之谈!幼常先生信中只提及遭遇不明袭击,何曾说过与江东有关?此等挑拨离间之语,切不可信!”
他矢口否认,态度坚决。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绝不能承认马谡信中提及江东,否则立刻就会与东吴撕破脸,将己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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