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照不亮众人脸上那一片死灰般的凝重。林凡带来的消息,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将所有人震得心神摇曳,几乎魂飞魄散。
“蔡瑁……他怎敢!?”一员性情火爆的将领猛地捶在身前案几上,震得杯盏乱跳,他双目赤红,须发皆张,“刘荆州尚在,他便行此篡逆之事,还要将荆州基业拱手送给国贼曹操!此獠当千刀万剐!”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另一名较为沉稳的文官急声道,声音带着颤抖,“关键是,一旦曹仁接到降表,确认荆州易主,他便可毫无顾忌,甚至联合襄阳兵马,南北夹击我南阳!届时……届时我等便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厅内蔓延。有人主张立刻集结所有兵力,趁曹仁尚未反应过来,强行突围,杀出一条血路,南投江夏与文聘、刘琦汇合;有人则悲观地认为,曹仁大军在外,突围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如……不如也效仿蔡瑁,遣使请降,或可保全性命富贵。
厅内吵吵嚷嚷,乱作一团。刘擎坐在主位,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抓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虽有心匡扶汉室,保全兄长基业,但眼下这绝境,让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茫然。他将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自宣布消息后,便一直立于沙盘前,沉默不语的背影。
林凡背对着众人,身影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他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嘈杂与争论,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那方寸沙盘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宛城、博望坡、襄阳、叶城……每一个关隘,每一条河流,都在他脑中飞速推演。
终于,在争论几乎要演变成内讧之前,林凡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仿佛冰封的湖面,深邃而凛冽。
“吵够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众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突围?投江夏?”林凡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主张突围的将领,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曹仁两万精锐虎视眈眈,蔡瑁掌控襄阳水陆要道,我军倾巢而出,能走多远?只怕未到汉水,便已全军覆没。即便侥幸抵达江夏,也不过是将曹操的战火引向江东,届时孙权是否会接纳我们这‘丧家之犬’,尚未可知。”
他顿了顿,目光又转向那几个面露怯意的官员:“投降?呵,蔡瑁献上的是整个荆州,尚有谈判的筹码。我等如今有何物可献于曹操?项上人头吗?只怕曹操更乐意用我南阳军民的鲜血,来染红他的征袍,震慑四方不臣!”
一番话,如同冰水浇头,将众人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浇灭,只剩下**裸的、令人绝望的现实。
“那……那军师,我等该如何是好啊?”刘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刻,林凡已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凡走到大厅中央,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天欲倾,则只手擎之!地欲覆,则以身填之!蔡瑁欲降,曹操欲进,那是他们的事!在我林凡这里,南阳,还亡不了!”
林凡的气势感染了众人,绝望的氛围被一股悲壮的战意所取代。他不再犹豫,开始下达一连串清晰而迅猛的指令,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第一,立刻封锁南阳与襄阳、与曹操控制区接壤的所有大小道路、关隘、渡口!许进不许出!尤其是通往叶城方向的官道、小径,给我彻底掐断!我要让蔡瑁的降使,变成瓮中之鳖,让他那份降表,永远也送不到曹仁手中!”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拖延时间,制造信息差。
“第二,以主公名义,立刻起草讨逆檄文!”林凡看向石韬,“檄文要言辞激烈,昭告天下!痛斥蔡瑁、张允等人囚禁州牧、篡立幼主、卖州求荣之十大罪状!宣告刘琦公子方为荆州合法继承人!并号召荆州忠义之士,共起讨逆,匡扶汉室!檄文制成后,多抄副本,派死士送往荆州各郡县,尤其是江夏、长沙、零陵、武陵等地,更要设法送入襄阳城内,公之于众!”
石韬精神一振,立刻领会:“此计大善!可夺其名分,乱其军心,若能激起荆州内部反抗,或可延缓甚至阻止蔡瑁的投降进程!”
“第三,急令高顺!”林凡目光转向传令兵,“博望坡防线,策略变更!放弃之前的示弱,转为主动、凶狠的袭扰战术!多派精锐小队,夜间劫营,沿途设伏,断其粮道,疲其军心!我要让曹仁感觉,他面对的不是一块可以轻易啃下的骨头,而是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让他不敢轻易分兵,甚至怀疑蔡瑁投降的真实性!告诉他,不惜代价,至少要再给我拖住曹仁十天!”
“第四,江夏方向。”林凡沉吟道,“以主公名义,立刻修书刘琦与文聘,告知襄阳剧变,请刘琦公子以长子身份,立刻在江夏宣布继承荆州牧之位,号召荆州军民讨逆!并请文聘将军,设法联络长沙太守韩玄、零陵太守刘度等人,陈明利害,争取支持,至少让他们保持中立,切勿倒向蔡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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