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痕老人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任天齐的衣袖,眼中恐惧几乎凝成实质。那地脉深处传来的嗡鸣愈发急促,如同濒死巨兽的心脏搏动,带动着整个洞穴都在微微震颤。空气中弥漫的硝石与腐朽气息里,掺入了一丝新的、令人心悸的灼热与腥甜。
任天齐的目光从老人惊恐的脸上移开,落回手中躁动不休的青铜油灯上。灯焰跳跃不定,不再是温和的指引,而是透出一股焦灼与渴望。兽皮笔记在怀中滚烫,星路图的终点与油灯的指向重合,皆在那嗡鸣核心之处。
炼魂魔窟的动作加快了。他们不是在“准备”祭祀,而是已然开始。
“灯…醒…不好的…醒…”老人还在重复着破碎的词汇,声音颤抖。
任天齐轻轻却坚定地拂开老人的手。“等下去,更糟。”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指了指洞穴内的伤者和守卫,又指了指老人,再指向洞穴深处更隐蔽的角落,做了一个“藏好”的手势。
老人怔怔看着他,浑浊的眼里挣扎着恐惧与一丝微弱的希冀。最终,他颓然垂下手,重重点头,转身用急促的土语吩咐族人。幸存的两个能动的沙痕汉子立刻搀扶起伤者,迅速向洞穴深处退去。
任天齐不再耽搁,身形一闪便出了洞穴,重回那巨大蕈林之下。他不再刻意隐匿行踪,将速度提至极限,朝着地脉嗡鸣与油灯指引的方向疾掠而去。
越靠近那巨大的地裂峡谷,空气中的灼热与死寂感便越发浓重。暗红色的晶体碎屑如同飘雪般从穹顶落下,触地便化作一缕青烟,留下腐蚀的痕迹。那低沉的嗡鸣已化为令人牙酸的轰鸣,其间开始夹杂着模糊不清、却又直刺神魂的嘶吼与吟诵,充满疯狂与亵渎意味。
穿过一片尤其巨大的、已然半石化蕈类形成的“森林”,眼前豁然开朗。
他已抵达地裂峡谷的边缘。
向下望去,深渊不见底,唯有浓郁如墨的黑红色邪气翻滚不休,无数痛苦扭曲的虚影在其中沉浮哀嚎。峡谷对面崖壁之上,赫然矗立着一座以骸骨与黑石垒砌的简陋祭坛!祭坛四周插着十二面巨大的黑色幡旗,比之前所见任何一面都要庞大,旗面上用暗红颜料绘制着扭曲的符文,此刻正疯狂舞动,抽取着峡谷中的邪气与那些哀嚎的虚影,汇聚向祭坛中心。
祭坛中心,三名身着繁复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下的身影正环绕着一团剧烈燃烧的、近乎纯黑的火焰吟诵。那火焰散发出极致的不祥与吞噬之意,连光线靠近都被其扭曲吸入——炼魂魔火!
而在祭坛下方,近百名黑袍教徒跪伏在地,随着吟诵不断叩首,每一次叩首,都有微弱的生机之力从他们头顶飘出,汇入祭坛上的魔火之中。他们竟是在以自身生机为祭!
更远处,峡谷两侧,零星散布着几处战团。一些沙痕族人正与黑袍教徒厮杀!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手中淬毒的弩箭周旋,不时有教徒中毒倒地,身体迅速干瘪。但黑袍教徒人数众多,且手段诡异,往往挥手间便打出道道吸魂夺魄的黑光,已有不少沙痕族人倒地不起,生机被抽干。
战况惨烈,沙痕族明显处于下风,全凭一股血勇在苦苦支撑。
任天齐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边缘几名黑袍教徒的注意。他们发出尖啸,数道黑光立刻向他打来!
任天齐眼神一冷,不闪不避,迎着黑光直冲而去!体内混沌玄黄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经脉刺痛欲裂,但那缕初火本源亦被彻底激发,透体而出!
灰白之气缭绕周身,黑光撞上,如雪遇沸汤,纷纷消融湮灭!他身影如鬼魅般切入那几名教徒之中,指尖灰芒闪动,或点或划,速度快得只剩残影。教徒们的护体邪气在那灰白之气面前形同虚设,触之即溃,身体瞬间被洞穿、消融,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作飞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附近战团。沙痕族人看到那在黑袍教徒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先是一惊,待看清他手中那盏散发着柔和光晕、却让魔教徒避之不及的青铜油灯时,眼中顿时爆发出狂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
“灯!是守灯之焰!”有年长的沙痕族人用土语嘶声大喊,声音激动得变了调。
任天齐无暇他顾。他解决掉外围敌人,目光死死锁定那中央祭坛。祭坛上的魔火已然膨胀到数丈之高,核心处的纯黑愈发深邃,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吸力。那三名主祭的吟诵声越来越高亢,峡谷中的邪气与虚影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漩涡,疯狂灌入魔火之中!
不能再等了!
他足尖猛踩地面,身形冲天而起,直扑祭坛!手中青铜油灯似乎感应到那滔天魔焰,灯焰疯狂跳动,灼热烫手,灯体剧烈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那是一种遇到死敌般的激动与…渴望?
“拦住他!”祭坛上,一名主祭厉声喝道,声音尖利刺耳。
十余名气息明显强横许多的黑袍教徒从祭坛四周飞身而起,联手布下一张巨大的黑色光网,网上鬼哭狼嚎,朝着任天齐当头罩下!这张网蕴含的邪力远超之前,显然是想将他一举擒杀或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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