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锥心的冰冷,裹挟着浓重的水腥和铁锈味,如同无数根淬毒的钢针,顺着任天齐身上每一道焦黑的伤口、每一处撕裂的皮肉,狠狠扎进骨髓深处。刚从沸腾熔岩地狱挣脱,瞬间坠入这极寒的暗河,极致的温差几乎将残存的意识撕成两半。每一次呛咳,都像是把带着冰渣的河水灌进燃烧的肺腑,灼痛与冻僵的麻木感在胸腔里疯狂绞杀,带来窒息般的眩晕。
他死死扒住滑腻冰冷的岩石边缘,粗糙的苔藓混合着某种粘稠的沉积物,触感令人作呕。右臂的肌肉在痉挛,每一次发力拖动沉重的身体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那半青铜化的左臂,此刻成了最大的累赘。冰冷的金属沉甸甸地坠着,不仅毫无知觉,反而像一块贪婪的寒冰,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寒意,加剧着躯体的僵硬和麻木。皮肤下那些蔓延的青铜纹理,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透着一丝极微弱的、非自然的幽光。
“苏…璃霜…”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锈铁,在死寂的暗河洞穴里微弱地散开,瞬间被远处岩浆洞口传来的、低沉如闷雷般的咆哮和脚下暗流涌动的哗哗声吞没。
没有回应。
只有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在空旷的黑暗中异常清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刺痛。听觉在极端的环境下被扭曲、放大。远处岩浆湖翻涌的“咕嘟”声,如同巨兽消化不良的腹鸣,带着毁灭性的低频震动,透过岩壁和水体隐隐传来,敲打着脆弱的耳膜。近处,是暗河水流拍打岩石的“啪嗒”声,冰冷的水滴从洞顶岩缝渗出,砸在水面或石头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如同催命的钟摆。更近的,是苏璃霜那边传来微不可闻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以及一种压抑的、仿佛寒风刮过冰隙的细微气流声——那是她体内冰火对冲濒临失控的征兆,寒气正疯狂反噬。
恐惧像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任天齐的心。他顾不得左臂的沉重和剧痛,猛地发力,半爬半游地扑向苏璃霜趴伏的那块岩石。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滑腻的皮肤,比河水更甚!苏璃霜的身体蜷缩着,如同冰封的玉雕,微微颤抖。他摸索着探向她的颈侧,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临断绝的滞涩感。她脸上、裸露的手臂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睫毛上甚至挂着细小的冰晶。之前强行爆发本源冰力对抗熔岩,又承受了护罩破碎的冲击和高温灼伤,此刻寒毒的反噬凶猛得超乎想象!
“醒醒!别睡!”任天齐低吼,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恐慌。他用还能动的右臂,试图将她从冰冷的岩石上抱起,触手所及,她的身体僵硬冰冷得可怕。那点微弱的挣扎,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生命本能的最后抽搐。
就在这时,左臂深处那股冰冷的悸动猛地加剧!不再是模糊的渴望,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实质的牵引力!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锁链,狠狠拽着他那条半废的臂膀,指向黑暗深处的某个方向——那扇青铜巨门!
嗡——!
一种奇异的共鸣感,顺着左臂蔓延至全身。皮肤下那些青铜纹理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青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与此同时,那扇镶嵌在岩壁深处的青铜巨门,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门缝间原本丝丝缕缕渗出的精纯寒气,骤然变得浓郁了一丝,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无声地弥漫过来!
这股寒气与苏璃霜体内失控的玄冥冻气甫一接触,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反应!
“唔…”昏迷中的苏璃霜发出一声痛苦又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呻吟。她体表凝结的白霜仿佛遇到了克星,开始缓慢地消融,皮肤下疯狂搏斗的冰蓝脉络也稍稍平复了一丝。但这并非好转!那门中渗出的寒气,精纯、古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意志,如同饥饿的巨鲸,竟开始主动吞噬、同化苏璃霜体内散逸的冻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干,化作滋养那扇巨门的养料!
任天齐悚然一惊!他能感觉到苏璃霜的气息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在以更快的速度微弱下去!这扇门,是生路,也是绝境!它需要苏璃霜的力量,或者说,需要她体内那份源自古巫族的、与玄冥冻狱诀同源的血脉之力!
“混账!”一股无名怒火混杂着冰冷的恐惧,猛地从任天齐心底窜起。他试图用身体挡住那弥漫而来的寒气,但收效甚微。那寒气如同有生命的灵蛇,绕过他,贪婪地缠绕上苏璃霜。
必须靠近那扇门!左臂的牵引和巨门对苏璃霜力量的吞噬,都指向同一个源头!生路或许就在门后,但苏璃霜很可能撑不到那一刻!这冰冷而贪婪的“门扉喉舌”,正无声地索取着买路钱!
“撑住…我们过去!”任天齐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腥味。他右臂爆发出残存的所有力气,将苏璃霜冰冷僵硬的身体半抱半拖起来,让她虚弱地靠在自己同样残破的身躯上。那半青铜化的左臂,此刻成了唯一的“探针”和“船锚”。他不再抗拒那股牵引力,反而主动将意识沉入左臂那冰冷沉重的异物感中,艰难地引导着那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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