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都察院地牢深处的审讯室却灯火通明。塑形师被特制的牛筋绳缚在铁椅上,这种浸过药油的绳索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收越紧。凌云鹤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摆弄着几件从香山工坊带回的工具。
"认得这个吗?"凌云鹤举起一把造型奇特的刻刀,刀柄上嵌着颗罕见的黑珍珠。
塑形师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是...我的..."
"没错,是你专门用来雕刻人耳的工具。"凌云鹤将刻刀在灯下转动,"黑珍珠能映照出最细微的纹理,所以你才能把杨继宗耳后的那颗痣仿得如此逼真。"
他放下刻刀,又拿起一个琉璃瓶,瓶中漂浮着几片半透明的东西:"但这些耳膜你处理得就粗糙多了。周文渊左耳失聪,你却在'容器'的右耳上做手脚。"
塑形师的身体微微发抖:"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真的周文渊,"凌云鹤突然逼近,"是我表叔。"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塑形师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
"很意外?"凌云鹤冷笑,"你们查了我的底细,却没人知道周文渊的母亲是我祖母的妹妹。"他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这是他去年写给我的家书,提到耳疾加重的事。"
塑形师瘫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衣衫。凌云鹤乘胜追击:"现在,说说兵部侍郎的事。"
"王恕...王恕他..."塑形师的声音嘶哑,"他要替身去辽东查案..."
"说谎。"凌云鹤猛地拍案,"王恕三日前就上奏称病,根本不可能去辽东!"
他取出另一件证物——一支沾着朱砂的毛笔:"这是在你们工坊找到的。朱砂里掺了西域'醉仙桃'的汁液,写出的字迹会在一炷香后消失。你们就是用这个伪造调令的。"
塑形师彻底崩溃了:"是...是晋王...他让我们伪造兵部文书..."
"具体计划。"
"在...在万寿节前夜..."塑形师喘着粗气,"用替身替换王恕,以巡查边关为名,调走京营三千精锐..."
裴远倒吸一口凉气。京营调离,京城防务就会出现真空!
凌云鹤却不动声色:"继续。"
"还...还有礼部尚书..."塑形师的声音越来越低,"要在祭天仪式上..."
突然,他浑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凌云鹤立即上前检查,发现他后颈的银针正在渗出黑血。
"毒发了。"凌云鹤快速取出银针,"是定时发作的蛊毒。"
"大人,救不活了。"
"未必。"凌云鹤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药粉撒在塑形师后颈,"这是西域解毒圣药,能暂时压制毒性。"
塑形师渐渐停止抽搐,但眼神开始涣散。凌云鹤抓住最后时机追问:"祭天仪式上要做什么?"
"玉...玉玺..."塑形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们要换...传国玉玺..."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传国玉玺象征着皇权正统,若是被换...
"怎么换?"凌云鹤急问。
但塑形师已经说不出话,只用手指蘸着血,在桌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是一条首尾相衔的烛龙,龙口中衔着一方玉玺。
"来人!"凌云鹤立即下令,"立即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外传!"
他快步走出地牢,晨光刺得他眼睛发痛。裴远紧跟在后:"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你带人去查礼部。"凌云鹤语速极快,"特别是掌管玉玺的祠祭清吏司。我去见一个人。"
"谁?"
"汪直。"凌云鹤翻身上马,"现在只有西厂能帮我们了。"
西厂衙署内,汪直正在欣赏一盆罕见的墨菊。见凌云鹤匆匆而来,他微微一笑:"凌大人这么早来访,所为何事?"
"我要见你们在西域的暗桩。"凌云鹤开门见山,"关于九龙教。"
汪直的笑容凝固了:"凌大人从哪里听说..."
"塑形师都招了。"凌云鹤将带血的铜钱放在桌上,"我要知道九龙教和晋王的关系。"
汪直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既然凌大人已经查到这一步..."他击掌三下,一个身着西域服饰的老者从屏风后走出。
"这位是墨先生,在西域潜伏二十年。"汪直介绍道,"九龙教的事,他最清楚。"
墨先生行了个古怪的礼节,声音沙哑:"九龙教崇拜一条九头妖龙,相信它能让人死而复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制造'镜像人'。"
"镜像人?"
"不是普通的易容。"墨先生眼中闪过恐惧,"是将活人的魂魄强行注入另一具身体。被施术者会逐渐失去自我,最终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凌云鹤想起那些"容器"空洞的眼神:"如何破解?"
"除非找到施术的法器——九头龙镜。"墨先生压低声音,"据说那面镜子能照出人的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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