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双影案 第11章 夜探禁苑

《天工遗秘》的书页在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凌云鹤的指尖停在一行小字上："镜像之术，需以活人为媒，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形。"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他缓缓合上书册，烛火在他眼中跳动。

裴远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夜露的寒意："大人，查清了。晋王三日前以祭祖为名离了藩地，但沿途驿站的记录都对不上。"

"意料之中。"凌云鹤起身取下墙上的佩剑，"香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酉时末有车队进山，押车的都是好手。我们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做了记号。"裴远压低声音，"另外，西厂午后突然撤走了安排在南宫附近的暗哨。"

凌云鹤系剑的动作微微一顿。汪直在这个节骨眼上撤走人手，要么是欲擒故纵，要么就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他取出一枚特制的铜符递给裴远："你去调一队锦衣卫，把香山所有出口都守住。记住，要穿便装。"

"那大人您？"

"我再去一趟南宫。"凌云鹤将《天工遗秘》塞入怀中，"有些地方，上次来不及细看。"

子时的南宫比前夜更加阴森。凌云鹤独自翻过西墙，落地时特意在青砖上碾了碾鞋底——前夜那些脚印的深浅告诉他，这下面可能有密室。

他沿着偏殿的阴影潜行，在一处斑驳的照壁前停下。壁上的蟠龙石雕缺了一只龙爪，断口处却异常光滑。凌云鹤从袖中取出磁石，靠近时磁石微微颤动。他用力按下龙眼，照壁悄然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地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墙壁上每隔十步就嵌着一颗夜明珠，幽绿的光晕照亮前路。凌云鹤注意到墙根散落着些朱红色粉末，与香山工坊发现的完全相同。他蹲下身，用银针蘸取少许，针尖立刻泛起诡异的紫芒。

前方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凌云鹤闪身贴墙，只见两个白须老者正在一间石室内忙碌。他们身后的架子上摆满琉璃器皿，其中浸泡着各种人体组织。

"......这批'容器'的质量太差，才三日就开始溃烂。"较胖的老者抱怨道，"尊上催得又急，这让我们如何交代？"

"少说废话。"瘦老者头也不抬，"把新到的天外玄铁磨细些，掺入**香或许能多撑几个时辰。"

凌云鹤心中凛然。这些人谈论制造"双影"的口气，就像在讨论寻常器物。他悄悄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袖口上记下听到的只言片语。

正当他准备继续探查时，身后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轻响。凌云鹤立即闪入阴影，只见汪直带着两个西厂番子从另一条通道走出。

"......既然凌大人已经查到这儿，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汪直的声音带着惯常的笑意，"把那几个没用的'容器'处理掉，留些线索给他。"

"可是尊上那边......"

"放心，一切有咱家担着。"

凌云鹤屏住呼吸。汪直这话分明是要借刀杀人，看来西厂与"烛龙"的关系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他悄悄后退，却在转身时踩中一块松动的石板。

"谁？"汪直厉声喝道。

凌云鹤当机立断，迅速向来路撤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机括启动的咔哒声。他猛地扑倒在地，数支弩箭擦着后背射入墙壁。

"凌大人这是要去哪儿？"汪直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杯茶？"

凌云鹤滚进一条岔路，起身时怀中的《天工遗秘》掉在地上。他正要拾取，突然注意到书页在夜明珠的绿光下显现出新的字迹。原来这书册要用特殊光线才能看到全部内容！

这时，裴远带着锦衣卫从入口处冲进来："大人！香山那边得手了，我们抓到一个活口！"

汪直见状，立即带人退入暗处。凌云鹤捡起书册，低声道："先撤，此地不宜久留。"

回到衙门时已是四更天。那个被俘的"容器"关在特制的牢房里，四肢都被铁链锁住。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人的面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我们找到他时，他正试图混进京营。"裴远禀报道，"他身上带着兵部的调令，笔迹与杨继宗的一模一样。"

凌云鹤走近牢房，那人突然睁开眼，瞳孔中闪过诡异的金芒："凌大人，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哦？"凌云鹤不动声色，"这话是谁让你传的？"

那人咧嘴一笑，嘴角几乎裂到耳根："紫禁城里有三千六百个我，你抓得完吗？"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

凌云鹤立即后退，只见那人的面容在几个呼吸间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竟是已经死去的周文渊！

"**香......天外玄铁......"那人嘶哑着说出一串药名，突然七窍流血而亡。

仵作验尸后回报："大人，他体内至少被种了七种剧毒，应该是被远程催发了毒性。"

凌云鹤默然良久，突然展开《天工遗秘》，就着特制的灯光细看。在幽绿的光线下，书页上显现出新的内容：如何通过控制毒素发作时间，让"容器"在特定时辰死亡或变身。

"裴远，"他沉声道，"立即去查太医院最近三个月的药材出入记录，特别是这几味药。"他将写好的药名单递过去。

窗外传来五更的钟声，凌云鹤摩挲着书页边缘。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他摸到一块硬物——那是半枚刻着龙纹的玉佩，与晋王府的腰牌材质完全相同。

这场博弈的棋盘，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而执棋之手，正在紫禁城的深处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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