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映暖归家念,木匾光照爱粮心
清晨的枫香裹着露水味,从济世堂的窗缝钻进来时,陈建国刚揉着眼睛坐起身。灶上的铁锅还温着,是昨晚剩的小米粥,他刚摸起粗瓷碗,就听见门口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混着扁担碰撞的 “咯吱” 声 ——“陈先生,开门哟!俺们来挂匾啦!”
他趿着布鞋跑过去,木门 “吱呀” 一声推开,晨光里立刻涌进一群熟悉的身影:张村长走在最前,手里扶着块半人高的木匾,红绸子在风里飘得热闹;周铁牛扛着梯子,肩上还搭着串鞭炮,引线露在外面,亮晶晶的;李大婶、刘三叔也来了,手里捧着刚蒸好的白面馒头,热气腾腾的,连空气里都飘着麦香。最边上的小丫蹲在青石板上,手里攥着片刚捡的枫叶,指甲缝里沾着泥土,听见开门声,立刻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两颗晨露。
“可算开门了!” 张村长把木匾往门旁一放,红绸子滑落,露出底下的枫树木板 —— 边缘被磨得光滑,是周铁牛连夜用砂纸打了的,“爱粮如子” 四个大字刻得深,填的金粉里混了点枫树皮磨的粉,在晨光里泛着暖融融的光,不像城里的金漆那么扎眼,倒像晒透的稻穗色。周铁牛刚要把鞭炮往门楣上挂,陈建国赶紧伸手拦住:“铁牛,别挂!这鞭炮声太响,你看小丫在这儿呢,吓着孩子。” 他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小丫,女孩正睁着大眼睛看鞭炮,听见这话,赶紧把枫叶往背后藏了藏,却忍不住偷偷笑。
周铁牛愣了愣,赶紧把鞭炮往怀里一塞:“俺咋忘了这个!不挂了不挂了,咱用馒头庆祝,一样热闹!” 村民们都笑,刘三叔把馒头递过来:“陈先生,先垫垫肚子,挂匾不急,这是俺家老婆子早上刚蒸的,还热乎着呢。” 陈建国接过一个,指尖碰到馒头的温度,暖得直往心里钻,咬一口,面香混着淡淡的甜,比城里的面包还实在。
挂匾时,周铁牛搭着梯子往上爬,张村长在底下扶着木匾,陈建国站在旁边递钉子,小丫也凑过来,踮着脚想帮忙递锤子,结果锤子太重,刚碰到指尖就往下滑,陈建国赶紧接住,笑着把锤子挂在她腰上:“小丫是小帮手,帮俺们看着锤子,别让它掉了。” 女孩立刻挺了挺腰,把锤子攥得紧紧的,像守着什么宝贝。
木匾终于挂稳了,“爱粮如子” 四个字正对着济世堂的门,晨光洒在上面,金粉闪着细碎的光。张村长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块粗布帕子擦了擦汗 —— 帕子角上绣着片小枫叶,是他孙女缝的,“陈先生,你可得听俺说句心里话:今年要是没你,俺们的稻子早被秋雨泡烂了,哪能有这么好的收成?你教俺们搭烘干棚、用枫叶防蛀,连记账都帮着弄,这‘爱粮如子’,你要是不当之无愧,俺们枫溪镇就没人配了!”
话音刚落,村民们就鼓起掌来,周铁牛拍得最用力,手掌都红了,还扯着嗓子喊:“陈先生,以后俺们种粮都听你的!你说咋选种、咋晒粮,俺们就咋干,保准年年丰收!” 陈建国听得脸发烫,赶紧挠了挠头,指尖碰到耳后的碎发,都带着暖意:“村长,铁牛,你们可别这么说。俺就是帮了点小忙,搭烘干棚是大家一起扛的木头,防蛀虫是李奶奶教的法子,要是没有你们,俺一个人啥也干不成。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俺可不敢独占功劳。”
中午的太阳升得高了,村民们陆续回家,小丫临走时把手里的枫叶塞给陈建国:“叔叔,这个给你,挂在木匾旁边,好看。” 叶片红得透,边缘有点卷,是刚晒透的,陈建国接过,夹在怀表的表链上,枫叶的清香混着怀表的金属味,倒挺好闻。他刚把门口的青石板扫干净,就看见赵二柱背着药箱走来,手里攥着张糙纸,边角卷得厉害,是封信。
“陈先生,俺师父托人从邻镇捎来的信。” 赵二柱把信递过来,信纸是李老郎中常用的那种,上面的字是毛笔写的,墨色有点洇,“师父说,他听老辈人讲,枫溪是个‘时空驿站’,外乡人来这儿,都不是随便来的,是为了找啥东西 —— 有的找丢失的物件,有的找想不通的道理,你…… 你是不是也在找啥?”
陈建国捏着信纸,指尖划过上面的字,忽然想起刚到枫溪镇的时候 —— 那时他满脑子都是城里的烦心事,想着怎么躲,怎么逃,可现在,他蹲在晒场帮村民分稻壳,坐在济世堂给小丫熬枇杷膏,甚至对着怀表跟家人说话,这些日子像枫树叶一样,一片片落在心里,慢慢堆成了温暖的模样。他愣了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俺找的…… 是回家的路。” 不是地理上的路,是怎么跟林慧说句 “对不起”,怎么陪乐乐画一次手抄报,是 “好好过日子的法子”,是 “和家人和解的勇气”—— 这些,他在枫溪镇好像都找到了。
赵二柱没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掌心带着药草的清香:“要是需要帮忙,你尽管说,俺们枫溪镇的人,都把你当自家人。” 他从药箱里掏出个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枇杷叶,“这是给小丫留的,她咳嗽刚好,再煮两天水喝,巩固巩固。” 陈建国接过纸包,心里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小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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