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湮是在一阵剧痛与深沉的疲惫交织中恢复意识的。仿佛整个灵魂被撕裂后又勉强拼接起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火辣辣的痛楚,识海更是如同被风暴肆虐过的原野,满是狼藉与刺痛。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粗糙、布满古老刻痕的岩石穹顶,以及几缕从缝隙中透下的、带着尘埃光柱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气味,混杂着血腥与硝烟残留的味道,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惨烈战斗的真实性。
他试图移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力气,只有那深入骨髓和灵魂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涌来。他偏过头,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石床上,身上覆盖着不知名的兽皮,旁边燃烧着一小堆篝火,跳动的火焰带来些许暖意。
“醒了?”一个略带沙哑却难掩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凌湮转动眼珠,看到炎烬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赤发似乎黯淡了些许,随意披散在肩头,他那件破损的战衣已经换下,此刻穿着一身粗布衣物,虽然依旧难掩其挺拔的身姿和那股独特的混沌气息,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手中正拿着一块暗红色的、仿佛某种矿物碎块的东西缓缓摩挲着,那碎块表面流转着微弱的混沌光泽,似乎在与他周身那层几乎看不见的胎膜产生着细微的共鸣。
“感觉怎么样?”炎烬放下手中的碎块,站起身走到石床边,低头看着凌湮,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中,少了几分之前的狂暴,多了几分沉稳与忧虑。“格伦长老和聚落里的药师来看过了,说你灵魂本源透支严重,经脉也受损不轻,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幸好……那块黑石头里最后散发出的光芒,似乎稳住了你最后一线生机,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了他内心的后怕。
凌湮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炎烬立刻会意,拿起旁边一个石碗,小心地扶起他一点,将碗中温热的、带着清香的药液一点点喂给他。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舒缓,也让他恢复了些许气力。
“我们……赢了?”凌湮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
“赢了。”炎烬肯定地点点头,将他轻轻放回石床,“赤牙死了,时序塔的杂碎溃逃了。多亏了你最后关头引动长城意志,还有那块石头……”他指了指被妥善放置在凌湮枕边不远处的黑色共鸣石,此刻它表面的光芒已经彻底内敛,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样子,仿佛之前的异变从未发生。“不过,我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随着炎烬的叙述,凌湮逐渐了解了昏迷后发生的事情。雷克斯副官正在组织人手清理战场,统计伤亡。遗民战士战死超过三分之二,幸存者也大多带伤,石峰和埃里克斯依旧昏迷不醒,但生命体征在药师的努力下暂时稳定。聚落储备的药材和能源在之前的防御和救治中消耗巨大,尤其是稳定维生系统和防御结界的能量核心,在抵抗风暴和阵法攻击时受损严重,光芒已经变得极其黯淡,维持范围也缩小了许多。
“能量核心最多还能支撑不到十天,如果找不到替代能源或者修复方法,聚落的防御和基本生存都会成问题。”炎烬的语气沉重,“格伦长老带着几个懂技术的遗民在紧急检修,但情况不容乐观。”
正说着,脚步声传来,泽木和雷克斯副官一同走了进来。泽木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衣,伤势似乎已无大碍,只是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几分,气息也略有浮动。雷克斯副官则显得更加憔悴,左臂的伤口重新包扎过,但行动间仍能看出不便,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与疲惫。
“凌湮小子,你总算醒了!”雷克斯看到凌湮睁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大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炎烬的肩膀(小心避开了凌湮),“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聚落恐怕已经……”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泽木走到床边,默默检查了一下凌湮的状态,清冷的声音响起:“灵魂透支,经脉撕裂,需要至少一个月绝对静养,期间不能再动用任何力量。”他的诊断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
凌湮苦笑一下,一个月?眼下的情况,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静养。他看向雷克斯:“副官,外面的情况……”
雷克斯叹了口气,开始详细说明。战场已经基本清理完毕,阵亡者的遗体被集中安置,准备择日举行集体的悼念仪式。从时序塔士兵尸体上搜刮到了一些制式武器和少量能量晶石,但对于整个聚落的消耗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最大的收获是赤牙身上找到的一枚银色令牌和几卷似乎是记载着时序塔内部信息的卷轴,暂时由格伦长老保管研究。
“还有一个问题,”泽木补充道,他的目光锐利,“赤牙临死前燃烧时空本源召唤裁时之刃,虽然被打断,但那种级别的时空波动,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时序塔更高层的注意。我们必须假设,新的追兵,甚至比赤牙更强的存在,可能会在不久后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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