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湮的指尖在触碰到虚空的刹那,整个人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怒海。不再是之前那种细流般的引导,而是近乎粗暴的、全方位的浸染与冲击。脚下时骸长城那沉寂了万古的意志,如同一位被彻底激怒的古老巨人,带着被“蚀源咒”这等阴毒手段冒犯的磅礴怒意,沿着凌湮强行开辟的通道,轰然涌入他近乎干涸的识海。
“呃啊——!”凌湮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七窍之中同时渗出血丝,身体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股浩瀚无匹的力量撑爆、同化。无数破碎的画面、混乱的嘶吼、绝望的坚守、时空崩灭的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刷着他的自我意识。他看到了无数代守墙者面对不可名状之敌时,以血肉之躯筑起防线,最终化为城墙一部分的悲壮;感受到了长城本身在万古时光冲刷下,那深入骨髓的孤寂与沧桑;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对于“它们”的刻骨铭心的警惕与憎恶。
这股意志太庞大了,太沉重了,远非他现在的灵魂强度所能承载。时鸦在他脑中发出尖锐的警告,但他已经听不真切。他只知道,必须挡住那该死的蚀源咒,必须为炎烬,为所有还在奋战的同伴,争得一线生机!
他强行收束近乎溃散的心神,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杂念,都压缩到灵魂的最深处,只留下一个最纯粹、最坚定的意念——守护!守护身后的战友,守护这黑暗中燃烧的希望之火!他将这凝聚了自身全部信念的意念,如同投入熔炉的薪柴,悍然撞入那奔腾咆哮的意志洪流之中。
奇迹般地,那原本狂暴混乱的意志洪流,在接触到这股纯粹至极的守护信念时,竟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缓和。并非被驯服,而是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共鸣的基点,一个能够承载其部分力量的“支点”。凌湮那金银异瞳在这一刻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左眼银芒如同水波流转,映照出空间结构的细微脉络;右眼金辉仿佛穿透时光,捕捉着能量流动的轨迹与源头。他“看”到了,那几名时序塔修士手中散发出的,并非纯粹的能量光束,而是一种如同无数灰色细丝般、沿着某种诡异的因果轨迹,无声无息缠绕向炎烬以及他自己与长城意志连接纽带的无形咒力。
“找到你们了!”凌湮心中低喝,并拢的剑指猛地向前一划!这一次,他并非直接攻击那几名修士,而是引动着那磅礴的长城意志,如同挥舞一柄无形巨锤,狠狠地砸向了那几条连接着施法者与目标的、由咒力构成的因果之“线”!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剧烈震荡。那几条灰色的因果之线,在接触到蕴含了万古坚守意志的冲击时,如同被烈日曝晒的冰雪,发出“滋滋”的、仿佛灵魂被灼烧的哀鸣,瞬间扭曲、崩断、消散!
“噗——!”
那几名正在全力维持蚀源咒的时序塔修士,在咒力被强行斩断的瞬间,如遭雷击,齐齐喷出大口蕴含着灰败气息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蚀源咒被破,他们遭受了严重的反噬!
一直萦绕在炎烬心头的那股阴冷、滞涩的干扰感,随着因果线的崩断而骤然消失。他只觉得浑身一轻,体内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混沌真意瞬间变得如臂使指,流畅无比。他眼中混沌漩涡急速旋转,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迎着前方因咒术反噬而陷入短暂混乱的敌人,将周身混沌胎膜的力量凝聚于拳锋,一拳轰出!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吞噬。拳锋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低沉的嗡鸣,暗红色的胎膜上浮现出更加复杂的混沌纹路,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在拳端成型,不仅将前方几名敌人仓促间构筑的能量防御轻易撕碎、吞噬,更是将他们身后那片区域的阵法光芒都吸扯得扭曲、黯淡下去!恐怖的吸力甚至让远处几名时序塔士兵站立不稳,被强行拖拽过来,卷入那混沌的漩涡之中,瞬间化为精纯的能量补充。
“痛快!”炎烬长啸一声,感受着体内力量前所未有的顺畅与强大,赤发飞扬,战意冲天。他回头看了凌湮一眼,看到对方那七窍渗血却眼神晶亮的模样,心中既感激又担忧,但此刻无暇多言,只能将这份情谊化为更狂暴的攻击,狠狠倾泻向敌人。
赤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铁青中透着一丝苍白。蚀源咒被破,数名精通咒术的属下重伤,炎烬失去掣肘后变得更加凶悍,而那个引动长城意志的小子,竟然能精准地斩断因果层面的咒力连接……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两个小子,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抹杀!
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了。今日若不能完成任务,回去之后面对烛阴大人的怒火,下场比战死在这里还要凄惨无数倍。
“是你们逼我的!”赤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猛地一拍自己胸口,再次喷出一口比之前更加浓郁、甚至带着点点金芒的本命精血。精血并非洒向虚空印诀,而是直接融入了他的眉心。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暴戾的气息,从他体内缓缓苏醒。他眉心的皮肤裂开,一枚复杂无比、仿佛由无数微小时钟齿轮构成的银色符文缓缓浮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时空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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