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库房的入口,并非预想中庄严紧闭的大门,而是一道巨大无比的撕裂伤疤。
它突兀地横亘在锈蚀峡谷的尽头,紧贴着长城那望不到顶的宏伟主墙体。那似乎是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从内部爆发,硬生生将构成平台的厚重金属和岩石撕裂、掀开,形成了一个边缘扭曲狰狞、不断向下滴落着锈蚀粘液的巨大豁口。豁口内部幽暗深邃,远超他们手中那点微弱光源所能照亮的范围,只有一股混合着陈腐机油、奇异化学药剂和某种生物质**的复杂气味,如同沉睡了万年的巨兽呼出的浊息,从中缓慢而持续地涌出,令人头皮发麻。
没有时间犹豫,身后锈蚀峡谷的浓雾虽暂时平静,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王坚背负着炎烬,与凌湮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片被称为“破碎库房”的区域。
内部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混乱,且压抑。高耸的穹顶大多已经坍塌,巨大的金属横梁和加固结构如同巨兽的肋骨般折断、扭曲,垂落下来,末端没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只有少数区域还勉强维持着结构,形成了可供通行的、危机四伏的廊道和平台。
脚下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堆积如山的、难以辨认原本形态的废弃物。破碎的容器残片、纠缠在一起的管线、凝固的能源块、半融化的仪器面板、甚至还有一些形状怪异、材质非金非石的巨大构件……所有这些都覆盖着厚厚的、均匀的尘埃,一脚踩下去,能没到小腿肚,发出沉闷的噗嗤声,扬起令人窒息的尘雾。尘埃之下,则隐藏着尖锐的棱角和不确定的空洞,每一步都必须用武器或脚先行试探,走得异常艰难。
空气中弥漫的光线极其微弱,来源诡异。某些墙壁上残留着早已失效的照明符文基座,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迸发出一两秒刺眼的电弧火花,将周围扭曲狰狞的影子瞬间拉长又瞬间掐灭,如同拼死的挣扎。更多则是一种幽绿色的、来自某种附着在金属壁上缓慢蠕动的苔藓或菌类的生物光,忽明忽暗,映照得整个空间绿惨惨一片,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这里的能量场……更乱了。”凌湮极力压抑着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剧痛,试图感知周围,却发现感知力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捕捉到身边几米范围内极其混乱的能量涡流和无意义的残响,“小心那些阴影,我感觉……有东西在动。”
他的金银异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努力分辨着。视线所及,到处都是堆积的障碍和坍塌形成的死角,任何一处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王坚沉默地点头,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维持背负炎烬的平衡和对抗脚下泥沼般的废墟。守墙者印记在他脑海中微微发热,传递来的并非清晰的路径,而是一种模糊的方位指引,指向这片巨大废墟的更深处。同时,还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无数遗憾与未尽之事凝聚而成的悲凉感,从四周的冰冷金属和尘埃中渗透出来,压在他的心头。
他们沿着一条相对开阔、似乎是主通道的残骸向前摸索。两侧是高达十数米的货架残体,原本应该整齐摆放物资的隔板大多碎裂倾倒,各种奇形怪状的物品散落得到处都是。许多地方可以看到激烈战斗留下的痕迹——巨大的爪痕撕裂了加固金属墙,能量武器灼烧出的熔融坑洞,以及一些早已干涸发黑、难以辨认原本颜色的喷溅状污渍。
“看来这里沦陷时,抵抗很激烈。”王坚声音低沉,目光扫过一具被巨大的金属碎片半掩埋的骸骨。那骸骨的姿势扭曲,手臂向前伸出,指骨死死抠着地面,身旁散落着一把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的武器残骸。岁月和恶劣环境早已抹去了血肉衣衫,只留下这具空洞的骨架,无声诉说着最后的绝望。
凌湮的目光则更多停留在那些尚未完全损坏的设备残骸上。他注意到一些仪器面板上偶尔还会闪烁起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光点,仿佛某种执念般维持着最后一丝机能。“这些设备……似乎和我们现在使用的符文体系不太一样,更……古老,或者说,更偏向某种纯粹的能源操控。”
他尝试靠近一个半嵌在墙壁里、表面覆盖着厚重油污和锈迹的方形面板,用逝川枪的枪尖小心翼翼刮开一些污垢,露出下面复杂而古朴的刻线。那些刻线并非现今流行的元素符文或能量导路,而是一种更抽象、更接近几何图案的纹路。
就在他的枪尖触碰到面板边缘的瞬间——
“咔嗒……咔咔咔……”
一阵极其细微、却在这死寂环境中显得异常清晰的机械啮合声,突然从旁边一堆由破损金属箱和管道堆积成的小山后面传来!
两人瞬间绷紧身体,凌湮猛地收回长枪,身形低伏,枪尖对准声音来源。王坚则迅速侧身,将炎烬的重心调整到便于发力闪避的姿态,残刀横于身前,警惕地望向前方。
那堆废墟后面,声音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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