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既已明确,便再无半分迟疑的余地。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毒蛇噬咬,炎烬体内那危险平衡崩塌的风险骤增一分,时序塔追兵降临的阴影便迫近一尺。这尘封的哨所已从短暂的避难所化为冰冷的囚笼,随时可能被内外的压力彻底碾碎。
行动的第一步便艰难异常。炎烬仍深陷于昏迷,混沌源力即便蛰伏,其无形散逸的重量也远超寻常,躯体更是滚烫如火。王坚咬紧牙关,将他沉重的身躯背负起来,每一步踏出都让地面积尘深陷,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凌湮状态稍好,但精神力枯竭的剧痛如附骨之蛆,他强撑着,手持逝川枪,率先来到被杂物勉强堵塞的门口。
他并未立刻搬开障碍,而是将耳朵紧贴冰冷粗糙的门缝,屏住呼吸,将残存的所有感知力如同蛛丝般小心翼翼地向门外延伸。颅腔内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让他晕厥,感知范围被压缩到极近且模糊不堪,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污垢的毛玻璃。他竭力分辨着……死寂,依旧是那片仿佛亘古不变、吞噬一切的死寂。没有脚步声,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只有极远处偶尔传来的、分不清源头的空洞回响和细微到极致的窸窣声,反而更衬得此地诡谲。暂时安全。
他回头对王坚使了个凝重的眼色。两人旋即小心翼翼,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多余声响,将堵门的傀儡残骸和扭曲金属碎片移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缝隙。门外通道的景象顿时涌入视野——那名监察官的尸体依旧以扭曲的姿态瘫在墙角,凝固的血液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血腥和能量湮灭后特有的焦糊气味,混合着尘封的霉味,令人作呕。
凌湮率先闪身而出,逝川枪尖低垂,蓄势待发,金银异瞳如同最警惕的猎食者,急速扫视着通道幽深的两端。昏暗的光线下,只有墙壁上那些缓慢流淌、散发出幽幽绿光的粘稠液体提供着微不足道且诡谲的照明。王坚背着炎烬,侧身艰难地从缝隙中挤出,动作极尽轻缓,每一个细微的摩擦声都让他心脏揪紧,生怕惊动这片死寂废墟中可能存在的任何东西。
根据王坚脑海中那幅由守墙者印记传递的路线图,以及凌曦魂茧坚定不移的指向,“破碎库房”位于他们当前所在哨所的西北方向。而通往那里的必经之路上,清晰地标注着一个令人心悸的危险区域——“锈蚀峡谷”。
他们不敢在原地多停留哪怕一息,立刻沿着阴冷潮湿的通道向西北方向移动。王坚背负着千斤重担,却依旧努力扩张着感官,试图捕捉那所谓的“能量潮汐”的任何细微前兆。凌湮则在前方数步远处引路,他的感知虽然严重受损,但对能量流动的先天敏锐直觉依旧存在,能提前规避一些明显的能量淤积点或扭曲异常的区域。
通道并非笔直畅通,时而宽阔如广场,散落着巨大的、难以辨认原貌的机械残骸;时而狭窄似咽喉,需要侧身甚至攀爬才能通过。两旁尽是坍塌的金属架构和锈蚀报废的未知装置,如同某种史前巨兽腐烂坍塌、支离破碎的内脏器官。他们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危险的废墟迷宫中艰难穿行,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越往西北方向行进,空气中的异味越发浓烈刺鼻。那是一种强烈的、令人喉咙发痒眼睛酸涩的金属锈蚀气息,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强酸挥发后的刺鼻味道,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腐肉的甜腥气。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发生明显变化,坚硬的金属碎块逐渐被一种红褐色的、松软粘腻的锈尘所覆盖,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沙沙声,有时甚至会突然陷下去,露出下面更松软的层次。周围的墙壁上,巨大的、如同丑陋伤疤般的锈迹肆意蔓延侵蚀,许多原本坚硬的金属结构已经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布满蜂窝般的孔洞,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崩解。空气中开始飘荡起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澹绿色雾气,带着明显的刺激性,接触皮肤传来微弱的灼痛感。
“小心这些雾,”凌湮极力压低声音,用衣袖紧紧掩住口鼻,声音闷闷的,“有腐蚀性能量,虽然微弱,但持续接触很麻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雾气中蕴含的那种歹毒而阴冷的能量性质,正在缓慢却坚持不懈地侵蚀着暴露在外的皮肤和衣物纤维。
王坚闷哼一声作为回应,将炎烬沉重下滑的身体又往上托了托,尽量让自己的脸部和口鼻避开雾气的直接笼罩。他背后的炎烬,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似乎也对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产生了本能的排斥反应,呼吸变得略微急促,皮肤下那暗红色的光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体内的混沌源力也被这外界的污秽所惊扰。
通道在前方出现了明显的岔路,一条继续相对平坦地向更黑暗的深处延伸,另一条则陡然向下倾斜,入口处堆积着大量的、如同小山般的锈蚀废料和凝固的金属熔渣,几乎将去路堵死。但根据王坚脑海中的路线图指引和魂茧那不容置疑的感应,“破碎库房”的方向需要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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