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无比的金属大门彻底合拢,将外界那无休无止的窸窣爬行声、空洞诡异的回响以及那混合着**与锈蚀的恶劣空气,暂时性地隔绝在外。哨所内部陷入了某种近乎绝对的寂静,唯有三人粗重、疲惫且带着不同程度痛苦压抑的喘息声,在狭窄而黑暗的空间内彼此交织,成为这片死寂中唯一证明生命存在的微弱律动。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伸手不见五指。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勉强适应这极致的昏暗,借助从极高处那几个狭小透气孔洞渗入的、微乎其微的惨淡光线,以及门缝底部透进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幽绿反光,哨所内部的轮廓才得以模糊地显现。
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狭小局促,大约不足三十见方。空气凝滞了不知多少岁月,弥漫着厚重得令人窒息的灰尘味、陈腐的霉味,以及一种金属冷锈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冰凉气息。虽然沉闷,却奇异地带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久违了的微弱安全感——至少,那扇厚重的大门暂时为他们抵挡住了外部那个充满直接恶意的世界。
凌湮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岩石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积尘瞬间扬起,如同微型的灰色烟雾将他包裹。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痛,过度透支精神力的后遗症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持续不断地攒刺着他的颅腔和眼球后方,带来一阵阵令人晕眩的恶心感。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凌曦魂茧取出,那微弱的莹光在这片黑暗中显得格外珍贵,如同风中之烛,却稳定地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平和波动。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魂茧无恙,只是光芒似乎比之前又微弱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这让他心头微微一紧。他将其重新贴身收好,感受着那一点微弱的温暖紧贴着胸口,才稍稍安定。
他尝试运转体内那新生的、微弱却纯净的时空之力,却发现它们如同受惊的溪流,难以汇聚,每一次试图调动都引得头痛加剧,精神海洋仿佛干涸的河床般龟裂刺痛。他知道,这是接近油尽灯枯的标志,必须立刻休息,否则可能伤及根本。他强迫自己停止徒劳的尝试,只是尽可能地放松身体,让疲惫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每一寸肌肉和神经。
另一边,炎烬的状况看起来更为糟糕。他几乎是直接瘫倒在一张锈蚀严重的金属床架残骸旁边,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的沉重呻吟。暗赭色的皮肤下,那些异常凸起的血管依旧在不安分地蠕动,仿佛有活物在内里冲撞。混沌源力的反噬远未平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试图坐直身体调息,却猛地喷出一小口滚烫的、带着诡异焦糊气息的污血,溅落在厚厚的积尘上,发出“嗤”的轻微声响,竟将灰尘灼出一个小坑。
“妈的……这鬼力量……”炎烬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皮肤下不时闪过混乱光泽的双手,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与暴躁,“根本不听话……像要把老子从里到外烧穿炸碎……”
王坚是三人中状态相对最稳的一个,但也仅是相对。他独眼中的疲惫浓郁得化不开,那是一种精神意念近乎耗竭的空洞。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强撑着,以残刀为杖,极其缓慢而仔细地将这个狭小的哨所内部彻底检查了一遍。他用刀尖谨慎地探过每一个角落,敲击每一面墙壁,确认除了那扇沉重的主门外,再无任何其他出入口,也没有隐藏的夹层或陷阱。墙壁上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刻痕虽然能量尽失,但其本身的结构似乎依然散发着一种极微弱的、令人心安的气息,仿佛还在默默履行着某种隔绝探查的残余职责。
直到彻底确认安全,王坚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那紧绷的嵴梁微微弯曲。他找了个靠近门口、既能随时反应又能兼顾室内情况的角落,缓缓坐下。他将残刀横于膝上,独眼依然保持着警惕,但眼皮却沉重得不断下坠。他深吸了一口满是尘埃的空气,开始尝试运转那几乎枯竭的守护之意,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开始在他体内艰难地循环,缓慢地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意志。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凌湮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几乎要立刻昏睡过去的疲惫,从怀中取出那卷在金属柜中找到的兽皮卷轴。他将其在膝上小心地摊开,借着魂茧透出的极其微弱的莹光,以及从门缝和高处气孔透入的丝缕光线,艰难地辨认着上面那些用暗红色物质书写、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文字。
文字是守墙者内部使用的符号体系,古老而晦涩。凌湮只能结合之前在那本金属书页上看到过的零星记载,以及上下文进行连蒙带猜。眼睛又干又涩,聚焦困难,精神力的枯竭让这种 decipher 工作变得异常艰难。
“…观测记录…第…次能量潮汐异常…峰值持续攀升…远超预警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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