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鸦那饱含渴望与急切的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后续的涟漪渐渐平复,却已在凌湮的心湖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枪身周围那短暂的时空扭曲现象消散了,舱室内重归压抑的寂静,但一种无形的、更加紧迫的氛围已然弥漫开来。
王坚和炎烬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凌湮,虽未言语,但眼中的探询与凝重清晰可见。方才那源自逝川枪的异常波动及其带来的隐约威压感,绝非寻常。
“它快醒了。”凌湮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沉的思量。他没有详细解释“它”是谁,但王坚和炎烬都瞬间明白指的是那只栖于枪中的古老乌鸦魂灵。“消化带来了很大的好处,但也让它……对某些东西产生了极强的渴望。”他的目光掠过两人,最终投向舱室外那昏黄的天光,“目标不变,但我们的时间,可能比想象的更紧。”
炎烬咧了咧嘴,暗赭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期待与烦躁的神情:“渴望?又是那种见鬼的骨头?妈的,那玩意差点把我们都搭进去!”龙潭夺取龙骨碎片的惊险一幕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坚沉声道,独眼中光芒闪烁,“它能变强,对我们总体而言是好事。至于危险……走一步看一步。”他更务实,深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担忧并无意义,唯有适应与利用。
凌湮轻轻点头,不再多言。他再次闭上眼,仔细感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精神上的疲惫依旧沉重,头痛有所缓解但并未消失,体内那新生的时空之力如同干涸河床上的涓涓细流,恢复得极其缓慢,总量依旧微弱得可怜。但不同的是,经过方才时鸦无意识散发出的法则波动洗礼,以及那些关于“点”与“线”的破碎感悟,他对这微弱力量的认知与掌控感,却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那是一种仿佛醍醐灌顶般的通透感,虽然力量未增,但“视野”却开阔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味的空气,抱起魂茧,提起逝川枪,站起身。“休息够了,该走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三人再次钻出这处临时的藏身之所,重新投入到那片无边无际、危机四伏的废墟战场之中。
远方的时骸长城巨影,似乎比之前清晰了少许,但那巨大的压迫感也随之倍增,沉默地横亘在天地之间,仿佛一道亘古存在的、划分生死界限的墓碑。
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更加艰难。随着不断靠近长城,废墟的密度和残骸的规模似乎都在增加,仿佛他们正行走在一场超级神战的核心区域。那些巨大的残骸之上,开始出现更多清晰的战斗痕迹:横跨数百米的巨大爪痕,平滑如镜、仿佛被无形之力瞬间切割的断面,以及大片大片琉璃化的土地,昭示着曾经在此爆发能量的恐怖级数。
空气中的悲伤意志与混乱能量场也浓烈到了几乎化为实质的地步,如同沉重的水银,不断压迫着他们的精神防线。耳边那永无止境的亡魂低语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开始夹杂着一些扭曲的、充满恶意的碎片化意念,试图钻入他们的脑海,诱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炎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力来抵御这种精神侵蚀,这让他控制体内力量变得更加困难,脸色始终阴沉。王坚则紧守心神,那“守护之序”的意念不仅用于防御物理攻击,此刻更成了他对抗精神污染的重要屏障。
凌湮的情况稍好,他对时空波动的敏感使得他能更早察觉并过滤掉那些最有害的精神碎片,但持续的感知本身也是巨大的消耗。他更多地依赖凌曦魂茧的本能指引,那莹白的光芒如同最可靠的罗盘,在精神的迷雾与废墟的迷宫中,为他们标识出相对安全的路径。
而环境的危险,也升级了。
他们遭遇了新的时渊畸变体。一种如同阴影般贴地滑行的生物,能够完美融入任何阴暗角落,发动攻击时才会骤然凝聚成布满尖刺的形态,攻击中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能量,连岩石和金属都能快速消融。另一种则是漂浮在半空、如同巨大水母般的能量体,身体半透明,不断散发出扰乱人心智的精神波动,并能释放出无声的能量冲击,威力不俗。
面对这些新的威胁,三人被迫进一步磨合新的战斗方式。
凌湮不再试图大范围束缚或直接攻击,而是将新领悟的“点”与“线”的奥义应用于实战。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极其微弱的时空之力,精准地“钉”住阴影畸变体即将扑出的那个“点”,或者微妙地“偏折”能量水母发出的无形冲击的“线”,使其偏离既定轨迹。这种干预所需的绝对力量很小,但对时机和精度的要求极高,效果却出奇的好,往往能在毫厘之间为同伴创造出绝佳的攻击或防御机会。他的战斗风格越发趋向于一种精准而优雅的掌控,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绝不浪费分毫力气。
炎烬在王坚的不断提醒和凌湮的策应下,也开始尝试改变。他不再一味追求毁灭性的爆发,而是开始学习将混沌湮灭源力进行极致的压缩与凝聚。他会将力量集中于拳头的一点,进行短促而极具穿透性的爆破式攻击,专门针对畸变体的核心;或者将力量覆盖于体表薄薄一层,用于增强防御,抵挡那些腐蚀性能量和精神冲击。虽然依旧显得粗糙笨拙,控制起来异常吃力,且十次中可能只能成功两三次,但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开始,让他不再是团队中那个随时可能引爆的不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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