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扭曲的光影畸变体在王坚那凝聚了全部意志与技巧的精准一刺下,发出一声唯有精神层面才能感知的、充满不甘与扭曲的尖啸,砰然炸裂成无数四散飞溅的、失去所有活性的黯淡光点,迅速消融在废墟间冰冷沉重的空气里,只留下一小块不规则且能量反应微弱、近乎彻底湮灭的结晶碎片,叮当一声落在地面。
战斗结束得极其突然,留下的却是一片更显压抑的死寂。
王坚保持着突刺后的姿势,呼吸粗重,独眼中还残留着方才那电光石火间极致专注带来的锐光,握刀的右臂肌肉因过度发力而微微颤抖。他缓缓直起身,看了一眼地上那迅速失去光泽的结晶碎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肋下那道被空间裂痕余波划出的、细微却异常整齐的血线,渗出的血珠缓缓汇聚,带来一丝冰凉的刺痛感。若非凌湮精准的感知与提示,若非他初步领悟的“守护之序”赋予了他引导而非硬抗的应变思路,方才那一刻,结局不堪设想。
炎烬踉跄一步站稳,脸色难看地盯着自己刚才穿透畸变体却毫无建树的拳头,又瞥过王坚肋下的血痕,暗赭色的面庞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极度郁闷烦躁的低吼,狠狠一拳砸在旁边一块半埋的巨石上,砸得碎石四溅。“操!这鬼东西……”他厌恶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这种有力无处使、空有狂暴力量却难以有效击中目标的憋屈感。混沌湮灭源力对付实体目标无往不利,但对这种介于虚实之间的时空造物,却显得异常笨拙,甚至险些因为自己的攻击而露出破绽遭殃。
凌湮缓缓撤去了维持时空凝滞的双手,指尖那金银双色的流光瞬间黯淡下去,甚至有些不稳地闪烁了几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短时间内连续精确操控新生且微弱的力量去束缚同样涉及时空法则的敌人,对他的精神和这具刚刚摆脱毒核侵蚀的虚弱身体都是极大的负担。他靠在身后冰冷粗糙的骨架上,微微喘息着,快速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与几近枯竭的力量。
三人之间没有任何胜利后的交流,只有沉重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冲击坑内回荡。每一次遭遇战,无论规模大小,都像是在他们本就紧绷的神经上又加重了一分压力,消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体力和精力。
“此地不宜久留。”王坚最先恢复过来,他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快速将肋下的伤口简单缠绕压住,声音沙哑低沉,“刚才的动静可能还会引来别的什么东西。”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那些巨大的环形坑壁,仿佛那阴影之中随时会爬出更可怕的怪物。
凌湮勉强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之前小心收集的、仅剩的一点清水,抿了一小口,滋润了一下如同着火般的喉咙,然后将水袋递给王坚。他的目光落在炎烬那依旧躁动不安的暗赭色身躯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冷静:“你的力量属性太过极端,对付这种时空畸变体,蛮干效果很差,甚至会适得其反。需要更巧妙的运用,或者……找到能克制它们的方法。”
炎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有反驳。他也清楚自己的短板所在,只是那股力量如同脱缰野马,控制已是不易,谈何精妙运用。“知道了。”他闷声回道,语气有些挫败。
短暂休整了几息,三人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离开了这片开阔的冲击坑区域,重新钻入更加复杂崎岖的废墟地貌之中。依靠着凌曦魂茧那持续不断的微弱指引,他们艰难地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向着远方那沉默而庞大的长城阴影迂回前进。
时间在这片昏黄不变的天空下失去了准确的度量意义。只有不断累积的疲惫、伤痛以及对未知危险的警惕,在清晰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在又一次有惊无险地绕开一处不断向外喷吐着苍白骨粉的诡异洞穴后,他们找到了一处相对隐蔽的歇脚点——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某种大型器械的断裂舱室。入口被一块扭曲的金属板遮挡大半,内部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三人蜷身其中,而且相对密闭,能有效隔绝外界大部分的风沙与窥探。
挤进这处狭小却让人稍有安全感的空间后,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三人淹没。王坚持续警戒带来的精神疲惫与伤口的不适达到了顶峰,他几乎是靠着舱壁就立刻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但那只独眼依旧习惯性地留有一丝缝隙,警惕着入口的方向。炎烬则直接瘫坐在地上,暗赭色的身躯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不再试图去约束那股力量,而是放任其在本体内缓慢流转,发出极其低沉的、如同地火运行般的嗡鸣声,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块正在冷却的熔岩,散发着余热与危险的气息。
凌湮的状态最差。过度消耗精神与力量的后遗症彻底爆发出来,他感到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体内那新生的时空之力如同干涸河床上的浅溪,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内壁,缓缓坐下,将一直紧紧抱在怀中的魂茧小心地安置在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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