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迫着每一个角落。时间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化作了远处那道裂隙传来的、越来越强劲有力的能量脉动,如同远古巨兽苏醒前的心跳,一声声沉闷而规律地敲击在冰冷的岩石上,也在每个人的胸腔**鸣,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凌曦魂茧投射出的指引光影早已消散,但那幅蕴含着广阔破碎之地、无尽悲伤意志以及巍峨长城轮廓的图景,连同那几个至关重要的安全落点坐标,已然如同用炽热的铁水般深深烙印在三人的意识深处,再也无法磨灭。前路从未如此清晰具体地展现在眼前,但这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让那份大战将至的凝重感变得更加真实可触,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凌湮缓缓吐出一口绵长而深沉的气息,结束了最后阶段的调息。他的脸色依旧缺乏血色,呈现出一种消耗过度的苍白,但那双迥异的瞳孔深处,所有疲惫与涣散已被彻底驱散,重新凝聚起一种冰封般的沉静与锐利。体内新生的时空之力如同山涧初融的溪流,虽然远未达到磅礴充盈的程度,却已在干涸的经脉中恢复了平稳而坚定的流淌,温顺地蛰伏着,等待着主人发出那石破天惊的指令。他细致入微地内视着,评估着每一分每一毫的力量储备,在脑海中进行着最后的、精密到极致的数据推演,计算着接下来需要完成的那个近乎逆天的任务所需的一切。
另一边,炎烬发出一声压抑着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地上一跃而起。暗赭色的身躯肌肉块块腾起,充满了令人不安的爆炸性力量感。他反复地握紧又松开那只曾经喷吐出湮灭能量的右手,五指开合间,试图抓住并巩固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引导感。体内那股混沌源力依旧如同沸腾的熔岩,躁动不安地冲击着无形的壁垒,但他眼中已不见了最初的茫然与难以掌控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高度紧张与强烈宣泄渴望的熊熊战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依然是团队中最大的变数,是一把双刃剑,但他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将这把危险的双刃剑,彻底扭转为斩开前路一切阻碍的最强利器。
王坚始终保持着令人心安的沉默,他用行动代替了一切言语。他正在进行最后一遍,也是最为彻底的一遍检查。首先是他利用洞内能找到的最坚硬的岩石和最具韧性的灰褐色藤蔓纤维,精心搓制而成的简陋牵引索具。这或许是世界上最粗糙的救命绳索,却是他们此刻唯一能依赖的、用于在穿越狂暴时空乱流时相互牵引、防止被瞬间冲散的生命线。每一个利用岩石打磨而成的粗糙扣环,都被他灌注了全力反复拉扯测试,直到确认其足够坚固;每一段藤蔓都被他置于眼前寸寸检视,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磨损、裂痕或脆弱处。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得如同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器。检查完毕,他将索具的一端牢牢地、死死地系在了自己坚实的腰际,然后将另外两端郑重地递给了凌湮和炎烬。
“系紧。打死结。”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岩石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丝毫马虎的决绝。
凌湮和炎烬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默契地接过那象征着生死与共的藤索,以同样沉稳而有力的动作,将其牢牢捆绑在各自腰际,打了数个坚固的死结。三条简陋得可怜的藤索,此刻却仿佛拥有了千钧重量,将三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与命运紧紧地、不可分割地维系在了一起。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因巧合而相遇的逃亡者,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血脉相连般的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完成这一步后,王坚开始逐一检视他们所能依仗的武器装备。他首先拿起的是自己那柄早已不堪重负的制式战刀。刀身在与噬岩怪和虚影潜猎者的连番恶战中早已崩碎了刃口,扭曲变形,此刻只剩下半截残刃,但他依旧找来一块相对坚硬的岩石,就着微弱的光线,无比仔细地、一下下地打磨着那参差不齐的断口,试图让其尽可能变得锋利一些,哪怕只能再多造成一丝伤害。随后,他的目光沉重地落在了炎烬那柄倚靠在岩壁旁的巨大战斧上。
斧身厚重无比,材质显然非凡,经历了混沌能量的反复冲击以及那枚神秘龙印碎片的烙印后,非但没有丝毫损坏的迹象,反而隐隐透出一股更加深沉内敛、令人心季的凶戾气息。王坚伸出粗粝的手指,极其小心地轻轻拂过冰冷而宽阔的斧刃,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上蕴含的、足以湮灭一切的可怕力量。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了靠近斧柄的那枚守墙者印记之上,那温润而稳定的暗红色微光,此刻仿佛也感受到外界裂隙的召唤,微微闪烁着。这柄战斧,将是炎烬开路的绝对依仗,也是他们这个小队此刻最为强大的正面战力保障。
最后,他抬起独眼,看向静立一旁的凌湮,以及被凌湮紧紧握在手中,仿佛已成为他身体延伸部分的那杆暗沉长枪——逝川。枪身之上,那些之前因为过度负荷而崩裂的细微纹路依然可见,但仔细看去,那些裂纹深处似乎有微不可见的金银双色流光在缓缓运转、沉浮,那是枪魂时鸦深度沉眠、疯狂消化吞噬而来的龙骨精华的迹象,也是这柄本命神枪正在进行的缓慢而坚定的自我修复过程。枪尖依旧无锋,却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能够洞穿虚空、扭曲规则的奇异质感。王坚没有多问,只是用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柄枪,是他们撕裂绝望前路、通往生机的最终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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