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时间像是被冻结的琥珀,每一秒的流逝都清晰可辨,沉重地压在三个幸存者的心头。凌湮之前的极限练习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力,此刻他深陷于调息之中,面容苍白得不见丝毫血色,呼吸微不可闻,唯有眉宇间凝结的那份极致专注,暗示着他的心神仍在与远方那道攸关生死的裂隙波动进行着无声的较量。另一侧,炎烬同样闭目盘坐,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竭力捕捉并试图巩固那初次引导混沌湮灭之力时的微弱感觉。他暗赭色的皮肤下能量如暗潮涌动,虽不再如之前那般狂暴躁动,却远未达到驯服的程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预测的变数。
王坚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沉默而坚定地伫立在洞口与同伴之间。他仅存的独眼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外界那片被永恒灰色笼罩的死寂世界,警惕着那只隐匿于阴影中的虚影潜猎者,同时亦分神关注着洞穴内两位同伴的状态。他背后的伤口经过简陋处理已勉强止住恶化,但每一次细微的移动仍会牵扯起阵阵隐痛。然而,**上的痛苦远不及内心深处的焦灼来得强烈。远方裂隙传来的能量波动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澎湃,如同催命的战鼓,咚咚地敲击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提醒他们所剩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等待中,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柔和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自洞穴角落弥漫开来,仿佛枯寂冰原上悄然绽放的第一朵嫩芽,带着一种顽强的生机。
王坚猛然转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在那一枚被小心翼翼安置在岩壁天然凹陷处的、呈现半透明状的魂茧之上。那是凌曦残魂所化的容身之所,一直以来都只是散发着微弱而黯淡的光华,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令人心碎地预示着可能的终末。
但此刻,这枚魂茧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一种异样的稳定与内敛的活性。
原本仅有约四成左右的透明度,此刻正在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却真实不虚的速度缓缓提升,逐渐逼近五成的界限。茧壳表面流淌着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彻底驱散了往日那种令人不安的灰败感,仿佛其内部正孕育着某种蓬勃的生机,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这片灰色死寂世界中某种独特而稀有的能量,进行着缓慢而坚定的自我修补与升华。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在那魂茧表面,原本对应着凌曦双眼的位置,两点微光正变得越来越璀璨夺目。那并非普通的光源,而是由无数根极其细微、遵循着玄奥轨迹不断交织、盘旋、生灭的因果丝线凝聚而成的光华,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金红色,宛如两盏微型的、正在被悄然点燃的指引明灯,穿透了迷障,望向了不可知的远方。
夜丝瞳!而且,明显正处于某种深层次的、自发的进化之中!
王坚的心脏骤然收紧,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期待与难以抑制的紧张的悸动。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最细微的动作都停滞了,生怕一丝一毫的惊扰都会中断这至关重要而又无比脆弱的变化过程。
魂茧散发的光芒愈发温润明亮,那两团金红色的业丝瞳光点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开始缓缓地、以一种蕴含至理的速度旋转起来。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因果丝线在其内部疯狂推演、重组、构建,它们似乎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魂茧的物质束缚,穿透了厚重冰冷的岩石洞壁,穿透了这片死寂世界固有的空间壁垒,将感知的触须延伸向了极其遥远、无法用常规距离衡量的彼端彼岸。
渐渐地,那两团旋转不休的金红色光点,不再仅仅是自身发光,而是在魂茧前方的虚空中,投射出了一片极其模煳、边缘不断扭曲晃动、色彩变幻不定,却又奇异地蕴含着海量信息的——光影图景!
这并非真实的视觉影像,而是凌曦进化后的业丝瞳,在无意识状态下,凭借其提升到全新境界的恐怖能力,对裂隙另一端、他们即将踏足的那个未知世界,进行的超远距离被动预演与深度因果扫描!
王坚彻底屏住了呼吸,独眼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那片不断变幻的光影,试图从中解读出关乎生死的讯息。
首先扑面而来的感知,是一种无边无垠、令人心魂震撼的“广阔”。那光影的边界在意识中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充斥着一股洪荒、古老、破碎的苍茫气息,仅仅是惊鸿一瞥,便让人深刻体会到自身的渺小与微不足道,心生敬畏与茫然。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巨大无比、难以辨认其原本形态的“残骸”。它们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又像是崩塌的山脉,杂乱无章地横亘在那片广阔的土地上。其中有扭曲变形、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奇异造物碎片;有堪比山岳大小、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巨兽骨骼化石;更多则是某种法则力量凝聚后又彻底崩坏形成的、奇异的结晶状结构体,折射着迷离而危险的光晕。每一块残骸都散发着强烈的能量残留和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意志,它们无声地矗立着,仿佛在永恒地诉说着某场湮灭于时光长河中的、恐怖到超乎想象的神战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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