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那个深邃光滑的坑洞无声矗立,仿佛一只漠然的眼瞳,凝视着洞穴内短暂平息却依旧紧绷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的能量焦灼感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岩石被极致力量湮灭后产生的、若有若无的虚无气息。
炎烬粗重的喘息声逐渐平复,他瘫坐在地,暗赭色的身躯上流光隐现,那一次倾尽全力的本能宣泄似乎耗空了他体内沸腾的力量,暂时陷入一种虚弱的平静。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右手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中情绪翻涌,后怕与一种触及毁灭权柄的战栗感交织,最终沉淀为更加坚定的决心。他必须驯服这头沉睡在体内的凶兽。
王坚仔细检查了洞口垒砌的岩石,确认方才的冲击并未造成结构性松动。他透过石缝向外窥探,那片永恒的灰色阴影中,虚影潜猎者如同一块冰冷的礁石,依旧蛰伏在原处,似乎并未被洞内短暂的爆发所惊动。他稍稍松了口气,但独眼中的凝重未曾减少分毫。炎烬的力量是希望,更是悬顶之剑,在穿越那道极不稳定的裂隙时,任何失控都可能意味着万劫不复。他的目光转向另一侧。
凌湮背靠岩壁,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方才强行维系时空桥梁、承受炎烬力量反噬所带来的心神损耗远超预期。他双目紧闭,长睫低垂,正在全力调息,试图尽快抚平识海中仍在震荡的波澜,并补充近乎干涸的新生时空之力。
时间在死寂中无声流淌,带着令人心焦的重量。距离裂隙下一次稳定窗口开启,仅剩不足一日。
压抑的沉默笼罩着洞穴,唯有三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交错。那点被艰难点燃的希望之火,在庞大的风险与未知面前,依旧显得微弱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凌湮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悠长。他缓缓睁开眼眸,异色双瞳中的疲惫未能尽褪,却已被一种极致的专注与沉静所覆盖。他没有立刻看向同伴,而是将视线投向那被巨石封堵的入口方向,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层层阻碍,精准地捕捉到数百米外那道维系着他们唯一生机的时空裂隙所散发的每一丝微妙波动。
“它的韵律正在变得强健而清晰。”凌湮的声音带着消耗过度的沙哑,却字句分明,如同在陈述一个确凿的事实,“稳定期临近,核心能量流愈发澎湃,但边缘地带因能量涨落而生的乱流也变得更加狂躁剧烈。如同一条奔涌的大河,主河道水量暴涨,但两岸的漩涡与暗流也因此更具威胁,更难以捉摸。”
王坚神色一凛,沉声道:“这意味着即便在窗口期,穿越也绝非易事。”
“正是如此。”凌湮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自己微微摊开的双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轻颤着,那是心力耗损过度的表现,“我们不能仅仅被动等待窗口开启然后贸然闯入。我们需要在那短暂的时间内,主动去做些什么——尽可能地去‘抚平’或者说‘疏导’裂隙入口处最不稳定、最危险的那些能量乱流,人为地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哪怕这条通道只能维持短短数息,也足够我们穿行而过。”
抚平时空裂隙边缘的乱流。王坚的独眼微微睁大,这想法近乎疯狂。那是时空法则自身碰撞、撕裂产生的混沌能量,狂暴而无序,岂是寻常力量所能干涉与理顺的。
“你现在……能做到?”炎烬抬起头,声音因虚弱而有些低哑,却透着迫切。
“以力强撼,自是螳臂当车。”凌湮微微摇头,语气却并无气馁,反而带着一种研究者般的冷静剖析,“但这新生之力,其特质在于极高的亲和与灵动。它或许无法正面抗衡混乱,却可以尝试去感知、去融入、去引导,甚至……去巧妙地拨动其固有的‘弦’。”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舒缓地张开。一缕极其细微,却凝练而纯净的金银双色流光自他指尖悄然浮现,如同夜空中初生的星子,光芒虽弱,却蕴含着某种独特的韵律与生机。这力量与他过往被蚀时毒核纠缠时的感觉截然不同,褪去了阴冷与侵蚀,变得更加澄澈、通透,仿佛本就是构成时空经纬的一部分。
“它依旧弱小。”凌湮凝视着指尖那缕微光,像是在对王坚和炎烬解释,又像是在重新认知自身,“但它与这片天地间无所不在的时空法则,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我能更清晰地‘听’到它们运行的‘节奏’,感知到它们起伏的‘频率’。”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光轻轻一颤。下一个刹那,他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左侧平滑而出,动作流畅如水中游鱼,悄无声息地横移了尺许距离,原地只留下一道极澹的、瞬间便消散于无形的虚影。
这并非依靠肌肉发力的移动,而是纯粹依赖于对空间细微结构的理解与操控,是一次精准而短距的空间位移。尽管距离极短,且显然消耗不小(从他随即微微急促的呼吸便能看出),但其举重若轻的流畅感,已展现出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掌控力。
王坚的独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炎烬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