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冰冷的泥浆如同亿万只贪婪的蛆虫,疯狂啃噬着凌湮残破的躯壳。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伴随着肺腑撕裂般的灼痛与腥臭淤泥倒灌的窒息感。他背靠着无形壁垒,身体在剧烈的地脉震荡中如同狂风中的枯叶,每一次撞击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左臂刺骨的剧痛。右半边身体几乎完全麻木,灰白的“终焉锈迹”已蔓延至颈侧,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僵冷,仿佛半边身体正在被冰冷的岩石同化。
绝望,如同这片无边无际的泥沼本身,沉甸甸地压下来。
轰隆隆——!!!
大地深处的咆哮更加狂野。祭坛空间剧烈摇晃,如同一个即将被巨浪拍碎的蛋壳。暗青色的岩石地面寸寸龟裂,更多的粘稠黑泥如同污秽的血液,从裂缝中狂涌喷溅,瞬间淹没了凌湮的脚踝,冰冷刺骨。上方被赤牙撕裂的泥浆穹顶裂口在震荡中不断扩大,黑色的泥瀑倾泻如注,整个空间迅速被浑浊的泥水填塞,空气越发稀薄污浊。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盖过了地脉的轰鸣。赤牙兽化体那覆盖着厚重暗金鳞片的庞大身躯,在喷涌的地脉能量洪流中如同礁石般稳固。它贪婪地张开血盆巨口,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那混杂着精纯土行本源与狂暴煞气的浑浊洪流!每一次吞咽,它体表的暗金鳞片就幽暗一分,边缘甚至泛起金属般冷硬的寒光。那些缠绕在鳞片缝隙间的污秽暗红纹路,如同得到了滋养的血管,搏动着更加刺目的光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毁灭气息。它的躯体在能量灌注下肉眼可见地膨胀,暴虐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石,狠狠砸在凌湮的心头,几乎碾碎他残存的意志。
完了……彻底完了……
凌湮仅存的右眼被泥水和血污模糊,视野中只剩下那不断膨胀、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恐怖兽影。时鸦耗尽力量沉眠,引渡杖光芒黯淡斜插在泥浆中,祭坛核心那象征着守墙者不屈意志的土黄光芒,在暗红污秽的疯狂反扑和地脉震荡的双重冲击下,已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身体的力量在飞速流逝,冰冷和麻木感从右颈向头颅侵蚀。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暗。或许就这样沉沦下去,化为这污秽泥沼的一部分,也是一种解脱……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滑入无边黑暗的深渊之际——
嗡!
紧贴着他冰冷胸膛的那点灰金光点,骤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悸动!
这悸动并非源于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本能的贪婪!仿佛一个饥饿了亿万年的存在,骤然发现了最渴望的食物!
光点内部,那原本流转不定、互相冲突的灰金、赤红、暗黑、五彩能量,在这股悸动的驱使下,瞬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旋转、压缩!尤其是其中几缕吸收了泥沼煞气后变得更加凝实的灰金因果丝线,此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绷直、探出!
目标,并非祭坛,也非赤牙,而是——这片空间内无处不在的、随着地脉暴动而愈发浓郁狂暴的……土行死寂煞气!
嗤——!
无形的吸力骤然爆发!灰金光点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疯狂地撕扯、吞噬着周围翻涌的泥浆和喷涌的煞气洪流!
粘稠冰冷的泥浆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精纯而阴冷的土行死寂煞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黑色狂潮,疯狂地涌入那小小的灰金光点之中!光点表面,瞬间蒙上了一层污浊的黑气,其内部的能量流转也变得极其狂躁紊乱,仿佛随时可能爆裂开来!
“呃……”凌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光点与他灵魂相连,那狂暴煞气涌入的瞬间,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强烈侵蚀与污化力量的洪流,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枯竭的灵魂!比泥沼的窒息感更甚,比身体的剧痛更甚!那是一种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冻结、同化、拖入永恒死寂的恐怖力量!
然而,就在这股恐怖的力量洪流即将彻底淹没他残存意识的刹那——
嗡!
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变化,在光点内部发生了!
那疯狂涌入的土行死寂煞气,在接触到光点核心、那粒沉睡的种子虚影的瞬间,并未像之前混乱能量那样被强行吸收或排斥,而是……被转化了!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玄奥无比的手,在凌湮灵魂深处拨动了某种法则的琴弦。狂暴阴冷的死寂煞气,在灰金因果丝线的牵引下,在那种子虚影微弱却坚韧的脉动中,被强行剥离、淬炼!其中蕴含的、最精纯最本源的土行厚重与承载之力,被剥离出来,如同涓涓细流,融入那流转的灰金光芒之中,滋养着光点本身。而那股阴冷、死寂、充满污秽侵蚀的负面力量,则被巧妙地……导向了另一个方向!
凌湮的右臂!那被“终焉锈迹”侵蚀、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的右臂!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冰块上!灰白的锈迹表面,骤然升腾起丝丝缕缕污浊的黑气!那冰冷僵硬的麻木感,如同被投入了熊熊烈焰!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痛感,伴随着一种奇异的、被强行剥离的“松动感”,猛地从右肩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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