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源池氤氲的雾气无声流淌,温润的生命源质如同最轻柔的母体,包裹着池中沉浮的兄妹。凌湮左臂环抱着凌曦,右手——那由焚序之力凝聚的暗金臂甲,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托着引渡杖,杖身熔金纹路流淌,核心深处一点混沌火种明灭不定,如同沉睡的火山之心。他右眼覆盖的灰金结晶持续散发着温润光晕,精纯的修复能量源源不断地渡入凌曦体内。
时间在这片生命的温床中失去了刻度。不知过了多久,凌曦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如同蝶翼初展,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是模糊而破碎的。
业丝瞳强行超载的反噬并未消失,眼前的世界如同蒙着无数层厚重的、被水浸透的毛玻璃,光影扭曲,色彩剥落,只剩下大团大团混沌不清的色块。源池温润的灰白光晕在感知里是一团朦胧的暖意,抱着她的凌湮则是一道带着灼热与冰冷交织气息的轮廓。
“哥……”她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池水流动的微响淹没,干涩的喉咙如同砂纸摩擦。
“我在!”凌湮低沉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妹妹身体的细微变化,那枯竭的生命气息正被灰金结晶的修复能量一点点填充,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是风中残烛。“别动,感觉怎么样?”
“冷……好黑……”凌曦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的感知被撕裂得厉害,神魂的创伤让她如同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有凌湮身上传来的、混杂着源池暖意的气息是唯一的依靠。她试图凝聚一丝力量去感知引渡杖,那根她拼死握住的竹杖,但念头刚起,神魂深处便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让她闷哼出声,眼前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模糊光影再次溃散。
“别急!别强行调动力量!”凌湮心中一紧,立刻收束右眼灰金结晶涌出的修复能量,使其更加柔和、缓慢地渗透,“你的神魂伤得很重,需要时间。引渡杖就在这里,它很好,老炎的火种……也在里面,很稳定。”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传递着确定的信息。
“火种……”凌曦模糊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炎烬还在,这是支撑她引渡时最后的信念之一。她不再试图调动力量,只是凭着本能,将冰冷的指尖更紧地蜷缩起来,仿佛想抓住一点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带着浓浓睡意、如同梦呓般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带着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满,直接在凌湮的意识深处响起,这一次,目标明确:
“小子……吵死鸦了……还有……你怀里那小丫头身上的破炉子味儿……熏得鸦脑仁疼……”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静静躺在池底、被粘稠玉髓包裹着的逝川枪!枪柄之上,那乌鸦形态的烙印,此刻正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与源池灰白光晕融为一体的幽芒!
时鸦!
凌湮心神剧震!这把自他觉醒便伴随左右的本命神枪,其枪魂时鸦,在之前引动烽燧之力对抗秩序钉反噬时消耗过度,陷入了深度沉眠!此刻,竟在源池磅礴的生命本源滋养下,提前苏醒了!
“鸦爷?”凌湮立刻以意念回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时鸦的存在,不仅是武器之魂,更是他时空之路最初的引路人。
“鸦什么爷……困……”时鸦的声音懒洋洋的,仿佛随时会再次睡去,但抱怨的意念却很清晰,“这破池子……暖是暖……就是底下硌得慌……还有那破炉子的火苗……一直闪……闪得鸦心烦……”
破炉子的火苗?凌湮瞬间反应过来,时鸦感知到的,是引渡杖深处炎烬的那缕混沌火种!时鸦对炎烬的力量似乎有着本能的排斥或者说……敏感?
“鸦爷,老炎的火种是救命的……”凌湮连忙解释。
“知道知道……烦……”时鸦不耐烦地打断他,“臭小子……你身上……怎么一股子……烂骨头渣子掺着铁锈的怪味儿……难闻死了……”
烂骨头渣子?铁锈?凌湮一愣,旋即明白,时鸦感知到的,是他右眼灰金结晶封印的气息(骸骨本源 秩序钉的冰冷侵蚀),以及……他体内残留的秩序钉本身!
就在凌湮准备再问时,一股冰冷、锐利、带着绝对秩序禁锢意念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根冰针,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骸骨源池外围那坚韧的灰白光晕屏障,瞬间刺入这片生命温床!
嗡——!
整个源池空间猛地一震!粘稠的玉髓浆液剧烈荡漾起来,温润的生命光晕被强行压制,空气中弥漫的秩序崩解余波如同被唤醒的毒蛇,再次变得活跃、阴冷!源池边缘那活化如玉石般的骨壁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呃!”凌曦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这突如其来的秩序威压如同冰冷的钢针扎入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魂,刚刚聚起的一点暖意瞬间被驱散,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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