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观的混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散去,更大的风暴已在酝酿。雨墨藏身于城南一处废弃染坊的破缸后,急促地喘息着,肩头被“画眉”拉过的位置隐隐作痛,心绪更是翻腾如沸。她摊开汗湿的掌心,那张誊抄的秋月口供已被攥得发皱,边缘浸透了冷汗。“宫里那位…快不行了…” “画眉”最后那句带着悲悯的警告,如同冰锥刺入骨髓。贵妃毒发?时间,成了勒在所有人脖子上的夺命索!
开封府衙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铅。包拯听完雨墨带回的惊变与“画眉”的警告,脸色铁青。公孙策对着慈云观伏击的回报和雨墨的口供,眉头拧成死结。
“他们弃‘密件’而攻人,目标明确是灭口!”公孙策指尖重重敲在桌案,“‘画眉’搅局,虽重创‘野狐’,却打草惊蛇。‘影子’已知雨墨姑娘掌握核心秘密(贵妃中毒、雪驼脂来源),更知我们欲借清流之手揭发!他们绝不会再给第二次传递的机会!下一步,必是雷霆手段,彻底抹除隐患!”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锐芒:“皇家寺庙‘大相国寺’!明日正午,万国法会!香火鼎盛,人流如织,鱼龙混杂,正是他们动手制造‘意外’的绝佳之地!也是我们…引蛇出洞的最后机会!”
包拯看着雨墨苍白却坚毅的脸,沉声道:“此局…凶险更胜慈云观十倍!敌已知我计,必布下天罗地网!雨墨…”
“大人!”雨墨挺直背脊,斩钉截铁,“‘画眉’说贵妃快不行了!展大哥…只剩十二日!我们没有退路!请让我去!这次…我会更小心!”
包拯眼中痛色一闪,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寒潭。他看向公孙策:“先生,如何布网?”
公孙策铺开大相国寺的简图,语速快而清晰:“明线:雨墨姑娘仍作‘传递’状,目标仍是王御史!地点定在大雄宝殿后最僻静的‘藏经阁’外古井——飞狐卫另一处渗透的‘死信箱’!暗线:王朝、马汉,联络所有绝对可靠、未被盯死的禁军旧部,化整为零,乔装成香客、商贩、游方僧,混入人流!重点布控藏经阁周边及所有可能制造混乱的节点——香炉、油灯、人群密集处!另…我有一故友,擅口技易容,可混入寺中,作为暗眼!”
他看向雨墨,目光凝重如铁:“姑娘切记!无论发生何事,保命第一!传递是假,引蛇是真!你的安全,是撬动‘影子’的唯一支点!”
展昭的厢房内,空气仿佛凝固。巫医刚施完针,展昭灰败的脸上,那双蒙着厚厚灰翳的眼睛竟再次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他似乎感应到了府邸内弥漫的决死气息,枯瘦的手指在锦被上极其微弱地、却无比固执地划动着。雨墨强忍泪水凑近辨认,那颤抖的指尖,一遍遍,在冰冷的锦缎上,勾勒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
雨墨猛地捂住嘴,滚烫的泪珠砸在展昭冰凉的手背上。她紧紧握住那只枯槁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点头,声音哽咽却清晰:“展大哥…等我…平安回来!”
正午,大相国寺。
钟磬梵音响彻云霄,混合着无数香客的祈祷声、小贩的吆喝声,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阳光炽烈,金顶生辉,檀香浓郁的烟雾缭绕在殿宇楼阁间,将这座皇家寺庙装点得庄严而迷离。人流如同粘稠的潮水,在殿前广场、回廊、庭院间缓慢涌动,摩肩接踵。
雨墨穿着一身朴素的青布衣裙,头上戴着遮阳的宽檐斗笠,混在汹涌的人潮里,如同滴水入海。她挎着竹篮,看似在虔诚地随着人流移动,斗笠下的目光却如同最警惕的鹰隼,扫视着四周。每一张擦肩而过的面孔,每一处光影晃动的角落,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流入衣领,带来冰凉的触感,手心却是一片粘腻的冷汗。
嘈杂的声音冲击着耳膜,浓郁的香火气混杂着汗味,令人窒息。庞大的人流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危险的泥沼,任何一点骚动都可能演变成滔天巨浪。她按着计划,看似不经意地朝着大雄宝殿后方、相对僻静的藏经阁方向移动。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藏经阁古朴厚重,飞檐在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阁旁那口覆盖着青苔的古井,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雨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看不见的目光,正从四面八方,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手指探入竹篮,摸向那个伪造的“密件”卷轴。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卷轴的刹那——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炸开!不是来自藏经阁,而是来自前方大雄宝殿侧翼的巨大香炉!
不知是谁撞翻了堆积如山的香烛!燃烧的巨烛和滚烫的香灰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点燃了旁边堆积的经幡和供桌布幔!橘红色的火焰猛地窜起,浓烟滚滚!
“走水啦!!!”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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