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七年的延长油田,狂风卷着黄沙拍打在沈怀远皲裂的脸上。他手中那份被油污浸透的地质图在风中猎猎作响,图上那个朱笔圈出的钻井点,如同一个灼人的烙印。
"沈工,真要在这里打井?"老钻工王铁柱指着脚下龟裂的黄土,"祖宗规矩,动地脉要遭天谴的啊!"
二、 油苗诱惑
三个月前,养心殿内的争论还历历在目。当沈怀远提出钻井采油计划时,太常寺的官员当场掷笏反对:
"陛下!延长油田虽有油苗渗出,然其地近黄帝陵寝。若钻探惊动祖脉,臣等万死难赎!"
工部的质疑更实际:"掘井千尺,需银十万。若不见油,岂非投金于渊?"
唯有江辰一针见血:"西洋舰船已开始烧油。若我朝固守燃煤,十年后海上岂有帆影属我朝?"
此刻站在猎猎风中,沈怀远抚摸着从美利坚带回的岩芯样本,耳边回响着皇帝最后的嘱托:"朕不怕打不出油,怕的是不敢打第一钻。"
三、 钻头困境
第一钻在谷雨日启动。当沉重的顿钻钻头砸向地面时,围观乡民纷纷跪地叩拜。但开工仅三日,难题便接踵而至。
"沈工,钻到青石板了!"王铁柱举着崩口的钻头来报,"这石头比铁还硬!"
更糟的是井下渗水,泥浆混着砂石倒灌,钻杆被卡死在二百尺处。
夜色中,沈怀远对着西洋钻井图纸发呆。他突然发现个细节:德州钻机遇到硬岩时,会往井里投碎铁屑增加研磨力。这个发现让他连夜改装钻头,在刃口焊上碎金刚砂。
第五日黎明,当新型钻头击碎青石板时,井下突然喷出黑色油柱!工人们欢呼雀跃,可油柱仅持续半刻钟便衰竭成滴淌。
"是裂隙油,主油层还在下面。"沈怀远抹去脸上的油污,声音沙哑。
四、 井喷危机
真正的灾难发生在钻探到五百尺时。那日午后,钻杆突然剧烈震动,地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快撤!要井喷了!"王铁柱拉着沈怀远狂奔。刚跑出百步,黑色油龙便冲天而起,数十斤重的钻具被抛上半天。
烈火随之而来。有个工匠慌乱中打翻油灯,整个井场瞬间变成火海。沈怀远眼睁睁看着三个钻工被烈焰吞噬,徒劳地用泥土扑打着火苗。
"罢手吧沈工。"府尹带着乡绅赶来,抬着三具焦尸,"再钻下去,怕是要遭天罚了!"
那夜,沈怀远独自坐在井场废墟上,将烧变形的钻头紧紧抱在怀里。油火映在他瞳孔中,像两簇不肯熄灭的地火。
五、 绝境逢生
转机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太医署的女医官林素问。她巡视灾区时,发现个奇怪现象:井场附近的百姓用渗出的原油治疗疥疮。
"此油虽毒,却能以毒攻毒。"林素问的话点醒了沈怀远,"既然垂直钻探易爆,何不试试斜向钻孔?"
这个大胆的想法遭到全体反对。王铁柱磕头劝阻:"沈工,歪井比歪脖子还遭人笑话!"
但沈怀远已从火灾中得到启示:主油层上方有页岩遮挡,垂直钻孔正好刺破保护层。若从侧面斜钻,反而能避开高压区。
他连夜设计出铰接式钻杆,却苦于没有足够韧性的钢材。正当绝望时,江辰的八百里加急送到:"
朕闻蜀中有千年白蜡树,其木质柔韧胜钢。已令蜀王府急送树干二十根。"
六、 木钻奇谋
用木头打井?消息传出,连最支持钻井的官员都觉得皇帝疯了。
但当三丈长的白蜡木钻杆运到井场时,工匠们都被其韧性震惊:粗如人腰的树干竟能弯成满弓而不折。更妙的是,木料遇油膨胀后自成密封。
沈怀远创造性地提出"三级降压"法:先钻泄压井释放气体,再用木钻杆斜向主油层,最后下竹筒固井。这个充满土法智慧的方案,竟暗合了现代钻井原理。
中秋月圆夜,第二次开钻。这次钻探安静得令人心悸。当钻深达到八百尺时,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竹制井管传出悦耳的汩汩声——浓稠的原油如墨玉般缓缓涌出,稳定得如同老泉淌水。
"成了!斜井成了!"王铁柱捧着油样老泪纵横。这次没有井喷,没有大火,只有黑色黄金安静地流淌。
七、 油浪滔天
捷报传回京师时,江辰正在御花园观鱼。他放下油样瓶,往池中撒了把鱼食:
"传旨:延长油田方圆百里划为禁苑。命沈怀远为石油督办,统辖全国油政。"
更惊人的决策随后出台:成立大明石油公司,发行股票募集资金。当商人们还在观望时,江辰率先内帑认购三成股份。这个举动引发抢购狂潮,原本计划募资百万两,最终超募五倍。
但沈怀远面临新难题:原油运输成本是开采成本的三倍。他再次展现天才构想——铺设竹制输油管。用桐油浸泡的竹管连接成线,从油田直通黄河码头。
当第一船原油顺流东下时,沿岸百姓看见黑色河流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有谣言说这是"地血",但更多贫寒子弟开始在油灯下苦读——灯油价格已跌至煤油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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