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阎君那仿佛从万古虚无中传来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裁决者的神魂之上。
“禁忌之名……”
裁决者机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那双原本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铂金竖瞳,在这一刻,剧烈地收缩成了两点针尖!他猛地扭头,视线死死地钉在苏九璃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的骨骼、血肉、乃至灵魂深处最细微的印记都看个通透。
之前,他只感受到了血脉的纯粹与压制,那是一种源自上位者的天生威严。可此刻,被九幽阎君一语点破,他再仔细去感应,那股熟悉的、深植于血脉记忆最深处的、让他既敬又畏的气息,轰然炸开!
那不仅仅是纯粹,那是一种……源头!是起始!是他们神裔一族所有辉煌与所有禁忌的共同原点!
“不!不可能!”
裁决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神躯周围环绕的神圣光辉都因为他心神的剧烈动荡而变得明灭不定,犹如风中残烛。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喝道:“禁忌之名早已在第一次神战中被彻底抹去!因果皆断,痕迹全无!她……她绝不可能是那位存在的后裔!”
他的咆哮在混沌中回荡,充满了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话虽如此,可他投向苏九璃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惧与迟疑。
那是一种下位者面对血脉始祖时,本能的颤栗。
“桀桀桀桀……”
一阵令人牙酸的怪笑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裁决者的自我催眠。万魔之主那团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兴奋地蠕动着,漩涡般的眼眸里满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狂热。
“有趣,太有趣了!裁决者,听这意思,你们神裔内部的陈年烂谷子也不少嘛!”他的声音充满了恶意满满的调侃,“‘禁忌之名’?听起来来头不小啊。怎么,莫非是连你这位代表着旧秩序脸面的守护者,提起来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万魔之主那纯粹的黑暗形态再次变幻,仿佛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饶有兴致地在虚空中点了点裴砚,又点了点苏九璃,最后落在了脸色青白交加的裁决者身上,像是在欣赏一出绝顶好戏。
这毫不掩饰的嘲弄,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裁决者的脸上。
他身为神裔裁决者,是行走在九界的秩序化身,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心中的震动与恐惧被强行压下,转化为了滔天的怒火。他知道,再纠结于苏九璃的身份,只会让自己在万魔之主面前更加难堪。
“多说无益!”裁决者强行将目光从苏九璃身上挪开,重新锁定在盘膝调息的裴砚身上,杀机毕露,“无论她是谁!你!窃取补天神石,亵渎神权,妄图颠覆现有秩序,另立创世之举,今日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神环光芒大炽,所有的神能不再是弥漫的威压,而是被压缩、凝练到了极致!一道细如发丝,却蕴含着洞穿万物之力的铂金神光,如同一道跨越了时空的法则之箭,瞬间绕开了挡在前面的苏九璃,以一个刁钻诡异的角度,直刺裴砚的眉心祖窍!
这一击,他倾注了必杀的决心,速度与威力都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苏九璃心头一紧,刚要强行转身回防,却已然慢了一线!
裴砚也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将他神魂瞬间湮灭的恐怖气息,可他刚刚稳住心神,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
生死,仿佛就在这一线之间!
然而,就在那道铂金神光即将触及裴砚眉心的刹那。
“啵~”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响,在狂暴的混沌气流中响起。
只见万魔之主所在的那片深邃黑暗区域,仿佛一个看得入神、不小心打了个饱嗝的观众,“不合时宜”地向外膨胀了一下。
就是这轻轻的一下膨胀,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漆黑魔气,如同拥有了生命的黑色精灵,以一种看似缓慢悠闲、实则快到极致的姿态,飘飘忽忽地荡漾而出。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毁天灭地的气息,就像一缕顽皮的炊烟,精准无比地、轻轻地“撞”在了那道凝练至极的铂金神光射线上。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能量的对冲。
那缕漆黑魔气,如同滴入清水的一滴墨,瞬间将铂金神光包裹、侵染、消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四两拨千斤的写意与玩味。上一瞬还是必杀的法则之箭,下一瞬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混沌之中。
“哎呀,真是抱歉。”
万魔之主那充满了虚伪歉意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憋不住的笑意:“本座观战太过入神,没控制好力量,稍微有些失控外泄了。啧,真是不小心,居然干扰到你了,裁决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番话,险些让裁决者气得神魂崩裂!
失控?外泄?
放眼九界,谁不知道万魔之主对其力量的掌控早已到了随心所欲、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哪里是失控,这分明是精准到了极致的“手术刀”式操作!用最小的力量,以最戏谑的方式,化解了他必杀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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