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黑云还未完全散去,仙城上空仍悬浮着丝丝缕缕的灰黑色雾气,如同被打翻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荆青冥站在源兽那庞大而扭曲的尸骸顶端,脚下的枯木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这头曾令整个仙城陷入绝望的怪物彻底转化为一具狰狞的雕塑。
他指尖的黑莲缓缓旋转,花瓣边缘流淌着粘稠的暗紫色液体,那是源兽核心被碾碎后残留的污染精华。微风拂过,卷起他衣袍下摆,露出的手腕上布满细密的黑色脉络,如同某种寄生植物的根须,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搏动。
城墙下的哭喊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幸存的仙宗弟子们拄着断裂的法器,望着高台上那个被灰雾笼罩的身影,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滚烫的铅块。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还在议论这个 “被邪魔污染的叛徒”,不少人甚至磨拳擦掌,等着污染源被清除后,亲手将这个玷污了仙宗名声的花仙碎尸万段。
可现在,他们脚边堆满了同伴的残骸 —— 那些试图用 “净化术” 对抗污染的弟子,多半没能撑过三个呼吸,就化作了在地上蠕动的血肉泥浆。反倒是这个他们唾弃的 “怪物”,用一种近乎亵渎的方式,将吞噬一切的污染源硬生生扼断在仙城中心。
“那是…… 荆青冥?” 一个年轻弟子颤声问道,他的左臂已经被污染侵蚀得只剩下白骨,此刻却忘了疼痛,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旁边的中年执事猛地捂住他的嘴,眼神里的恐惧比面对源兽时更甚:“闭嘴!”
他忘不了刚才那一幕 —— 当源兽的尾刺刺穿护城大阵,带着腐蚀性粘液的洪流涌向平民区时,是这个被他们称为 “邪魔同党” 的男人,凭空召出了一片漆黑的花海。那些妖艳到诡异的花朵张开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吮吸声,将足以让筑基期修士瞬间异化的污染液一滴不剩地吞了下去。
而那些被花海触碰过的地方,石板缝隙里竟钻出了墨绿色的藤蔓,将还在抽搐的魔化残肢紧紧捆缚,拖进地底。
“快看城门口!” 有人突然指向仙城东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被污染侵蚀得斑驳不堪的城门,此刻竟渗出了点点嫩绿。那些在灾变中枯萎的护城古木,断枝上抽出了带着黑斑的新芽,叶片边缘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 只是凑近了才能闻到,那露珠里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是他…… 他在净化污染?” 一个白发长老喃喃自语,手里的拂尘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作为净化派的资深成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寻常修士别说吸收污染,就算是靠近污染源百米之内,都需要特制的护心丹。可这个荆青冥,不仅将源兽的核心污染彻底吞噬,甚至还能反过来 “滋养” 被污染的土地。
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 “邪术” 的范畴,更像是某种…… 法则的颠覆。
就在这时,荆青冥动了。
他从源兽尸骸上缓步走下,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激起一圈黑色的涟漪。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魔化血肉,接触到涟漪的瞬间便化作飞灰,而灰烬中却升起无数细小的荧光,如同萤火虫般汇入他的袖中。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没有停留,却让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如坠冰窟。
苏清漪缩在林风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敢抬头,可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身影。退婚那日,她曾鄙夷地说 “花仙柔弱,如何配我”,可现在这个 “柔弱” 的花仙,却能用一朵黑莲压垮整个仙城的绝望。
她想起三天前,林风信誓旦旦地说要在大比上让荆青冥身败名裂;想起昨夜,家族传讯说污染已经蔓延到祖宅,催促她尽快拿到净灵丹。可现在,那个能给她净灵丹的林风,正握着断裂的剑柄,脸色苍白如纸。
“清漪,别怕。” 林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这种吸收污染的方式,必然会遭到天道反噬,撑不了多久。”
话虽如此,他的视线却死死盯着荆青冥指尖的黑莲,瞳孔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就在刚才源兽暴走时,他试图用金系灵力斩断源兽的触须,却被对方身上的污染瞬间侵蚀 —— 那柄陪伴他十年的本命灵剑,此刻已经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剑身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这不是普通的污染,而是能直接瓦解 “正统灵力” 的克星。
“让开。”
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
荆青冥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他的目光落在林风断裂的剑柄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金剑断了,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林风猛地抬头,气血翻涌:“荆青冥,你别得意!你吸收污染修炼邪术,宗门定会……”
“宗门?” 荆青冥打断他,眼神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长老们,“刚才源兽冲破大阵时,我怎么没看到‘宗门’出来?”
一句话,让所有想开口指责的人都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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