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并非寂静,而是充斥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嗡鸣。那并非声音,而是空间本身被巨大能量撕扯、扭曲时,作用于神魂之上的直接反馈。
无间花境的星门广场——与其说是广场,不如说是一片被巨大、狰狞的枯木与散发着妖异光泽的毒花环绕的平整黑石地——此刻正被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动所笼罩。广场中央,那座耗费了遗尘谷与花境大量资源,以一块得自天火遗迹核心的虚空星核为基,辅以荆青冥的黑莲本源之力构建而成的临时星门,正剧烈地震颤着。
星门框架由无数交错的、仿佛天然生成的漆黑枯木构成,门框内里却不是寻常景象,而是一片不断旋转、闪烁着混沌色彩的旋涡。旋涡中心,一点微弱却坚定的翠绿光芒顽强地闪烁着,那便是被荆青冥以自身精血和黑莲之力彻底激活的**青冥草**所化的道标。
荆青冥立于星门正前方,一袭黑袍无风自动,衣袂上隐约有细小的白焰纹路流转,与袖口领缘处暗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莲图饰形成诡异而和谐的对比。他面容平静,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左瞳之中,那朵凝实的、花蕊处跃动着纯净白焰的黑莲虚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倒映着星门内混沌的色彩,也彰显着他此刻正承受的巨大压力。
维持星门稳定,定位那缥缈遥远的“花仙祖地”,即便有道标指引,对他而言亦是极大的消耗。周遭的空间规则在星门力量的干扰下变得极不稳定,偶尔有细碎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在广场边缘一闪而逝,又被环绕广场的枯木守卫与毒花散发的力场悄然抚平。
他的身后,是肃立的“枯荣军”。
这支军队的成员构成复杂,既有最早跟随他、灵智已开,身躯被锤炼得坚逾精金的枯木卫,也有后期收容的、能够一定程度控制自身污染、身着特制符甲的前“污染者”,甚至还有一些从遗尘谷带来的、擅长阵法与封印术的修士。他们沉默地站立着,身上或多或少都散发着或枯寂、或妖异、或混杂着微弱污染与净化气息的力量,但此刻他们的气息却奇异地连成一片,以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望向星门前那道孤傲却又仿佛能撑起整片虚空的背影。
荆父站在稍远一些的高台上,由两位气息沉凝的老者陪同。他虽已苏醒,被净世白莲治愈了肉身沉疴,但多年的昏迷损耗依旧让他显得有些清瘦。此刻,他望着儿子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骄傲,有担忧,更有一丝深藏的、源自血脉与过往的悲恸。他手中紧握着一枚已然黯淡无光的青冥草编成的指环,那是荆青冥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稳住。”荆青冥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修士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穿透力,“空间潮汐将至,所有人,固守本位,心神沉入‘枯荣律’。”
所谓“枯荣律”,是荆青冥创立无间花境后,结合《枯荣道典》与自身对生死、净秽规则的理解,所订立的一套独特法则与能量运转方式。它并非严格的功法,更像是一种领域规则的延伸,允许修行者在特定范围内,借用法则之力,一定程度上协调体内可能冲突的力量(如污染与生机)。
众人闻言,立刻依言而行。枯木军们身上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枯寂气息,仿佛化作了真正没有生命的雕像;而活着的修士们则或运转功法,或激发符甲,将自身气息与整个星门广场下方镌刻的巨大阵纹相连。
几乎就在众人准备就绪的下一刻——
嗡!!!
星门猛地一震,门内的混沌旋涡旋转速度骤然飙升了数倍,那一点翠绿道标瞬间被拉扯得细长,仿佛随时会断裂。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透明的空间波纹以星门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咔嚓!
广场边缘,一株充当屏障的、坚硬无比的铁木毒花瞬间被波纹扫过,上半截直接化为最细微的粉末,下半截则呈现出一种怪异的、仿佛经历了千万年风化的腐朽状态。
恐怖的空间规则之力席卷而至!
枯荣军阵中,几名修为稍弱的污染者闷哼一声,体表的符甲光芒狂闪,嘴角溢出暗色的血液,但他们死死咬着牙,将力量注入脚下阵纹,硬生生扛住了这波冲击。
荆青冥首当其冲。
他的黑袍被无形的力量扯得笔直,猎猎作响。但他身形岿然不动,唯有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朵微缩的黑莲悄然绽放,白焰在莲蕊跳动。
“定。”
一字吐出,并非怒吼,却带着言出法随般的威严。
那席卷至他面前的空间波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骤然停滞、平息,最终湮灭于他指尖前三寸之地。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星门的震颤愈发剧烈,门内的混沌色彩开始变得混乱、狂暴,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在另一头被惊动,试图阻止这次定位与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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