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花境边缘,昔日仙宗辖下的荒芜戈壁,如今已被一层诡异的暗紫色苔藓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腥与腐朽交织的气息,这是荆青冥力量浸染后形成的独特领域气息,既非纯粹的灵韵仙香,也非暴虐的污秽恶臭,而是介于生死、净秽之间的一种令人心悸的平衡。
此刻,这片平衡之地正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远征。
一座高达百丈的巍峨星门矗立于大地之上。它并非由洁净的灵石或璀璨的星辰金铸就,而是由无数粗粝扭曲的漆黑枯木与蜿蜒盘绕的猩红毒花共同构筑而成。枯木枝杈间闪烁着幽绿色的符文,那是被转化吸收的污染能量在按照特定的轨迹流转;毒花瓣叶上则滚动着露珠般的粘稠液体,折射出虚空深处光怪陆离的色彩。星门中心并非一片透明,而是如同旋转的混沌旋涡,隐约可见其后光怪陆离、危险莫测的虚空景致。
这便是以“青冥草”为引,结合荆青冥吞噬转化后的虚空能量以及无间花境本源之力,强行撕裂界壁构筑而成的“枯荣星门”。
星门前,一支沉默的军队肃然而立。
他们便是“枯荣军”。
这支军队的构成堪称光怪陆离,足以让任何传统仙道修士瞠目结舌,心生寒意。队列最前方,是三千名身披由硬化黑色木质构成铠甲、手持同样材质骨刃的战士。他们身形高大,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露出的皮肤呈现出灰败的木质纹理,眼窝中跳动着两簇幽绿的火焰——他们是“枯木卫”,原本身染污染、濒临彻底异化的修士或凡人,被荆青冥以《枯荣道典》抽离部分狂乱污染,保留其战斗本能与部分神智,再以枯木重塑躯壳,成为了不知痛苦、不惧污染的杀戮傀儡。他们是军队最坚固的盾与最锋利的矛。
紧随其后的,是约莫千人的“毒花使”。他们大多保持着完整的人形,但身体某处或多处生长着妖艳而危险的毒株。或是手臂缠绕着吞吐猩红信子的刺藤,或是发间盛开着令人目眩神迷致幻的幽蓝花朵,或是呼吸间带出肉眼可见的彩色毒雾。他们是污染程度较浅,或对污染拥有一定适应性,并选择了与体内污染共生、走向另一条力量之路的人。荆青冥赐予了他们控制和培育特定毒花的能力,使他们成为了战场上的诡谲之刃与范围杀器。
两侧翼护的,则是数百头形态各异的“蚀骨兽”。这些生物并非自然诞生,而是荆青冥在净化各地污染巢穴时,随手以浓郁污秽与狂暴兽魂糅合,再点入一丝枯荣生机创造出的战争巨兽。它们外形狰狞,骨刺嶙峋,周身流淌着腐蚀性的黏液,咆哮声能震荡神魂,是冲锋陷阵、撕裂阵型的绝佳工具。
军队的最后方,还有少量身着遗尘谷服饰或原万灵仙宗共生派袍服的修士。他们神色复杂,眼神中既有对前路未知的恐惧,也有对荆青冥力量的敬畏,更有一丝研究和记录的热情。他们是“观测者”,自愿或奉命加入此次远征,旨在记录枯荣军战力、研究虚空污染,并为后续可能的大规模虚空行动积累经验。
整个枯荣军上空,笼罩着一片无形的力场。那是所有成员身上散发出的、被荆青冥力量调和过的污染气息与枯荣道韵融合所形成的领域雏形。这领域并不扩张,只是紧密地包裹着军队,如同一个移动的堡垒,既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外界虚空环境的侵蚀,也能屏蔽掉大部分低阶虚空魔物的感知。
死寂,是这支军队的主旋律。没有战前的喧嚣,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一片令人压抑的沉默。枯木卫没有情感,毒花使多性情乖戾,蚀骨兽只知服从命令,而那些观测者们,则被这沉默的钢铁洪流所震慑,不敢多发一言。
荆青冥独立于星门之前,背对着他麾下这支另类的大军。
他今日未着繁复袍服,仅是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精悍的身形。黑发以一根简单的枯枝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冷硬的侧脸。他的气息愈发深邃内敛,若非左眼瞳孔深处那缓缓旋转的、细微如尘的黑莲虚影,以及周身那若有若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晦暗氛围,几乎与常人无异。
但所有注视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具看似单薄的躯体下,所蕴含的足以撼动星辰、湮灭规则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是死亡与生机扭曲融合后的终极平衡。
副官雷朔——一位原遗尘谷的高阶修士,如今是枯荣军的副统领之一——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却难掩一丝紧绷:“尊上,枯荣军已集结完毕,星门通道稳定,随时可以出发。”
雷朔曾是半污染状态,靠着遗尘谷的秘法勉强维持,加入无间花境后,得荆青冥出手,不仅稳定了污染,实力更是精进不少,对荆青冥的忠诚度极高。
荆青冥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凝视着旋转的混沌星门,仿佛能穿透那迷障,看到虚空彼端的景象。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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