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天火遗迹核心,时间仿佛凝固了数息。
充斥空间的,是两种至高力量湮灭后留下的绝对死寂,以及一种更宏大、更令人窒息的威压源头。
能量风暴撕裂的混沌旋涡缓缓平息,露出其中心那道踏着虚空而下的身影。
荆青冥。
他身上的黑色劲装早已在能量洪流中化为飞灰,此刻覆盖身体的,是一层流动的、仿佛由最深沉夜幕与最纯粹星光交织而成的能量纱衣。这纱衣无风自动,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让周围尚未散尽的净化金光与污染余烬无声湮灭。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托举之物。
一朵莲花。
花瓣漆黑如墨,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仔细看去,那黑色并非死寂,而是由无数细微到极致的、不断生灭的玄奥符文构成。而在莲心位置,静静燃烧着一簇跳动的、纯净无瑕的白色火焰。这白焰散发出圣洁、温暖、充满无限生机的气息,与漆黑的花瓣形成极致的视觉与力量对比。
白焰黑莲。
它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每一次莲瓣的开合,都引动着天地间残留的纯净灵气与污染源质,如朝圣般向它汇聚,又在接触的瞬间被转化、吸收。方圆百丈之内,空间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抚平、修复,仿佛这朵莲花本身,就是枯荣生灭规则的具象化。
“噗通!”
第一个承受不住这无形威压的,是距离最近的一位“净化派”长老。他试图运转灵力抵抗,却发现体内残存的、与净世大阵同源的灵力,竟在那朵黑莲的旋转下变得滞涩、混乱,如同遇到了天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双腿一软,整个人五体投地般重重砸在焦黑滚烫的地面上,额头紧贴岩石,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甚至不敢抬头,只能用最卑微的姿势,祈求那恐怖的存在不要注意到自己这渺小的蝼蚁。
这声闷响如同一个信号。
“噗通…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跪倒声在死寂中响起。那些在净世大阵启动时还趾高气扬、视荆青冥为必须清除的异端污秽的仙宗长老、精英弟子们,此刻无一例外。他们体内的灵力要么被之前的冲击震得七零八落,要么被那朵诡异黑莲散发的领域之力死死压制,如同被无形的山岳压垮了脊梁。
有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有人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道心显然在目睹那湮灭奇观与黑莲现世的瞬间就已濒临崩溃;更有人裤裆处渗出腥臊的水迹,精神彻底被恐惧击垮。
整个遗迹核心,除了荆青冥脚下那片被黑莲力量托举、缓缓沉降的祭坛区域,所有幸存者都矮了一截。他们匍匐在地,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又像等待审判的囚徒。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污秽被净化后的奇异清香,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名为恐惧的味道。
苏清漪僵直地跪在祭坛边缘。
她是唯一还勉强保持着跪姿的人,并非她意志有多坚韧,而是因为她是祭坛的一部分,是阵法启动的核心阵眼。净世大阵的最后一缕力量残留,像无形的枷锁,将她钉在原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模糊而扭曲。只有那朵托在荆青冥掌心的白焰黑莲,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如同灼烧灵魂的烙印。
“不可能…怎么会…那力量…那力量…” 她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破碎的气音在喉咙里滚动。那朵莲花散发出的威压,纯净与毁灭交织的气息,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她想起了自己曾对荆青冥说过的话——“花仙柔弱,如何配我?”
柔弱?
她看着那朵仿佛能定鼎乾坤、重塑规则的黑莲,看着荆青冥身上那件流淌着星夜与虚无之力的纱衣,看着他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俯瞰众生之意的眼神…
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甚至感觉不到祭坛岩石的滚烫。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悔恨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她最后一丝侥幸。她当初亲手推开、践踏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未来?那本可以庇护她、庇护苏家的力量,被她亲手葬送,换来林风这个在关键时刻将她推入绝境的“天骄”?
悔恨如同无数根毒针,狠狠刺穿她的心脏。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蜿蜒流下,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焦黑的石面上,瞬间蒸发成几缕带着腥气的青烟。
“清漪!清漪!” 一个嘶哑、惊恐到变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哭腔。
是林风。
他距离祭坛稍远一些,此刻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趴在地上。他试图抬头看向苏清漪的方向,但无形的威压让他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金色剑袍此刻沾满了泥土和污血,胸口被荆青冥之前的力量余波震得塌陷下去一大块,肋骨不知断了几根,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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