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
天色未明,西郊皇家校场已是人声鼎沸,旌旗招展!
偌大的演武场被划分为数个区域:中央高台为皇帝御座,由北静王代天子主持、主考观礼台;东西两侧为马射、步射靶场;
南面设刀、枪、弓、石(举重)诸科考棚;北面高搭芦棚,供考生歇息、等候传唤。
场外,五城兵马司兵士盔明甲亮,持戟肃立,维持秩序。
场内要害处,皆有锦衣卫缇骑暗伏,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辰时正,三声炮响,鼓乐齐鸣!北静王水溶一身亲王蟒袍,在贾环、王子腾、骆良及兵部、礼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登临中央高台!
“王爷千岁千千岁!”台下数万军民、数千考生齐声山呼,声震四野!
北静王抬手虚扶,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拔擢军旅英才,壮我国威,特开恩科,武举选贤!
凡我大乾子民,不论出身,唯才是举!望尔等各展所能,奋勇争先,忠君报国,光耀门楣!”
“万岁!万岁!万岁!”欢呼声如潮水般涌起,尤其是那些布衣打扮的寒门考生,个个激动得面色通红,眼中燃着希望的火焰!
贾环立于北静王身侧,身穿六品鹭鸶补服,神色沉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全场。
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敬佩,有嫉妒,有期待,更有隐藏的杀机。
他微微侧首,对身旁的骆良低语一句,骆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悄然退下,加强巡查。
北静王宣布:“武举大比,开始!首场,马射!”
号角长鸣!
只见百名骑士依次翻身上马,手持硬弓,纵马奔驰于长达百步的驰道之上!驰道两侧,每隔二十步设一箭靶!
“嗖!嗖!嗖!”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寒门子弟中,一黑衣青年尤为抢眼!他控马如飞,身形稳如磐石,连珠箭发,箭箭命中靶心!引得满场喝彩!
贾环问身旁考官:“此人是何来历?”考官翻看名册:“回大人,此人名叫韩滔,河北沧州人,祖上三代为农,自幼习武,擅骑射。”
另一侧,勋贵子弟中,史家一位旁支子弟史成亦表现不俗,三箭皆中红心,赢得一片叫好。然其姿态略显骄矜,不如韩滔沉稳。
忽闻一阵惊呼!只见一寒门考生马匹受惊,人立而起!那考生猝不及防,被甩下马背!眼看惊马便要冲入人群!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猎豹般窜出!竟是那韩滔!
他弃了弓,疾奔数步,猛地拉住惊马缰绳,沉腰坐马,硬生生将狂奔的烈马勒停!动作干净利落,显是神力惊人!
“好!”北静王不禁抚掌赞叹!
贾环眼中亦闪过激赏之色,提笔在名册上韩滔名字旁,重重画了一个圈。
马射毕,紧接步射、刀法、枪术、力撼石鼎…各项考核依次进行。校场上龙腾虎跃,喝彩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寒门子弟多凭真才实学,招式朴实无华,却力道千钧,实战性强。
如那韩滔,不仅骑射超群,刀法更是凌厉狠辣,一柄朴刀舞得水泼不进!
另有一名叫周猛的山东汉子,竟将三百斤的石鼎高举过顶,面不改色,赢得满堂彩!
勋贵子弟则优劣参半。确有真才实学者,如保龄侯府一位庶出子弟,枪法精妙,颇有章法;
然亦有滥竽充数之辈,射箭脱靶,舞枪落地,惹来阵阵嗤笑。
史家那位史茂,力科之上,竟不及一瘦小寒门考生,面红耳赤,羞惭退下。
贾环与一众考官严格评判,记录在案,不偏不倚。
史侯、王子腾等一干勋贵在一旁看着,面色复杂,既为自家子侄不争气而恼火,又不得不佩服这些寒门考生的悍勇。
日头渐高,考核过半。贾环目光偶尔扫过台下那些勋贵观礼棚,只见缮国公石光珠、齐国公陈瑞等人面色阴沉,交头接耳,目光闪烁。
他心中冷笑,暗令若烟:“通知骆大人,重点留意东面第三棚、西面第五棚,若有异动,即刻拿下!”
“是!”
午后,最关键的“策论”科开场。于校场一侧搭起的数十座考棚内,通过前几科筛选出的三百余名考生伏案疾书,应答“靖边安民”、“练兵选将”之策。
此文采见识,方是区分将才与莽夫的关键。
贾环亲自巡场,见寒门考生多眉头紧锁,落笔艰难,显是读书不多;而勋贵子弟则大多从容许多,毕竟家学渊源。
然亦有例外,那韩滔虽书写缓慢,字迹却刚劲有力,所言皆是结合实际、颇有见地。贾环驻足片刻,微微颔首。
申时末,所有考核完毕!考官们当场阅卷,合并前科成绩,紧张核定名次!
北静王、贾环、王子腾等核心官员于高台之上,最终审定。
夕阳西下,金鼓再鸣!全场肃静!
北静王起身,展开金榜,朗声唱名:“大乾乙卯恩科武举,一甲第一名,状元——韩滔,河北沧州人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