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却也预示着光明的迫近。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地刺破皇城上空尚未完全散尽的邪云,将冰冷的光芒涂抹在焦黑的城墙和肃立的戈矛上时,沉重的号角声如同沉睡巨龙的苏醒的喘息,自皇城最高的了望塔响起,苍凉而雄浑,传遍四野。
呜——呜——呜——
三声号角,代表着最高级别的军事动员,代表着决死远征的开启!
皇城巨大的闸门在机括的轰鸣声中缓缓升起,露出门外那片被战火和诅咒反复蹂躏、依旧荒凉的大地。早已集结完毕、如同钢铁丛林般的军队,开始如同决堤的洪流,有序而沉默地开出城门。
队列最前方,是经过紧急补充和换装的天穹主力军团。将士们身着修补过的玄色重甲,手持铭刻着破邪符文的长戟与盾牌,虽然大多面带疲惫,眼神却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定。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的星辰与山峦图案已被血与火浸染得模糊,却更添几分惨烈与决绝。
紧随其后的,是数量众多、由各郡征调而来的地方卫戍部队。他们的装备稍显杂乱,士气也高低不一,但同样被战争的巨轮裹挟着,汇入这奔向北境的洪流。沉重的辎重车队发出吱呀的声响,驮兽的喘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符能引擎驱动的新型战车(融入了部分穿越者技术)夹杂其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代表着这支军队与过往的不同。
而在这庞大队伍的侧翼,一支格外引人注目的新军悄然行进。他们穿着样式统一的深蓝色作战服,外罩轻型符文甲胄,手中持有的并非传统刀剑,而是造型奇特、闪烁着能量光芒的“符能步枪”或“灵能喷射器”。他们的队列不如老兵那般森严,却带着一种灵活的、跃跃欲试的气息。这正是以整编后穿越者为主体的“开拓者”兵团第一梯队。许多年轻的面孔上还带着紧张与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想要证明自己、在这异世界杀出一条生路的狠厉。
天空之中,数十艘经过紧急维修、伤痕累累的“天穹级”战舰悬浮着,提供着空中掩护和火力支援。更大的阴影则来自于更高空——白夜率领的守望者舰队如同冰冷的银色星辰,沉默地悬停在大气层边缘,它们是决定性的战略力量,也是最大的变数。
在这钢铁洪流的最核心,一艘最为庞大、装甲厚重、舰首喷涂着金色凰鸟徽记的旗舰——“凤鸣号”,正缓缓调整着方向。这并非原来的天穹号(那艘巨舰已近乎报废,留在皇城作为固定堡垒),而是皇室另一艘备用旗舰,如今成为了远征军的指挥中枢。
凤鸣号舰桥之上,气氛凝重如铁。
陆沉立于主位之前,一身玄色军师袍服,外罩了一件御寒的暗金纹大氅。他一夜未眠,脸色在晨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透明,但那双金紫异瞳却锐利如鹰,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群般涌出城市的军队,无数数据流在他眼底无声闪过,计算着行军速度、阵型保持、能量补给等无数细节。他周身的气息愈发深沉内敛,偶尔流露出一丝威压,却让舰桥上所有操作人员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与敬畏。
他的身旁,设有一张铺着雪白兽皮的软榻。榻上,长公主依旧沉睡,被一层柔和的能量护罩守护着,面色依旧苍白,但心口处那冰蓝色符文似乎比昨夜更为稳定明亮了一丝。她将被随军护送,前往前线——这是陆沉的决定,既是为了方便随时尝试救治,也是为了稳定军心。长公主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面旗帜。
然而,在这看似团结一心、同仇敌忾的表象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宇文霆、李维等保守派重臣并未随军出征,他们被陆沉以“稳定后方,统筹粮草”为由,强行留在了皇城。这看似给予了他们权力,实则将其排除在了核心决策圈之外,远离了可能获得的军功,这让他们心中怨毒更深。此刻,他们或许正在某处密室中,咬牙切齿地等待着前方的“好消息”或“坏消息”。
即便是在这出征的队伍里,矛盾也清晰可见。
主力军团的那些老牌将领,对侧翼那支装备花哨、来历不明的“开拓者”兵团,大多投以怀疑甚至轻蔑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些异界来客缺乏血性,不懂战阵,全靠奇技淫巧,难当大任。而开拓者兵团的人,则对老牌贵族的傲慢和歧视心怀不满,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
更深处,那些被强制征调的地方部队中,弥漫着厌战与恐惧的情绪。诅咒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谁也不知道身边的战友何时会突然发狂。许多士兵沉默地前行,眼神麻木,只是在军官的督促下本能地移动。
陆沉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他通过长乐的无处不在的监控网络和情报分析,对军中的各种情绪和潜在冲突点了如指掌。但他此刻无暇也无需去一一调解。大战当前,唯有胜利和生存才是唯一的粘合剂。所有的矛盾,都将在血与火的考验中,要么爆发,要么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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