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拾掇利索了,人气儿也仿佛一下子旺了起来。老刘家西屋原本那股子阴冷潮湿的霉气被烟火气和说笑声驱散,暖烘烘的,连窗户上新贴的红色窗花都显得格外鲜活。
莲娜收拾干净后,安安静静地坐在炕梢,身上是件半旧的枣红色棉袄,虽然宽大了些,但衬得她苍白的脸有了点血色。她低着头,手指依旧紧紧攥着程飞给的那根红头绳,偶尔抬眼偷偷看看屋里忙碌的人们,墨绿色的眼睛里少了惊惧,多是好奇。
“这闺女,拾掇出来多俊呐。”赵媒婆嘴快,一边拿着块旧布最后擦拭着炕沿,一边啧啧称赞,“就是瘦了点,往后好好吃饭,准保是个美人坯子。”老马搓着手,脸上是这些天来少有的松快,闻言只是憨厚地笑,眼眶还是红的。李风花和王淑芬把各家凑来的年货归置好,玉米碴子、冻豆腐、白菜、一小块腊肉、几个舍不得吃的鸡蛋……零零碎碎,却也像模像样地堆了小半缸。
“马大哥,这点东西你先吃着,”李风花拍拍手上的灰,“眼看就过年了,咋也得包顿饺子。”
“哎,哎,谢谢,太谢谢了……”老马声音哽咽,除了道谢,不知还能说什么。程秋霞正拿着扫帚清扫最后的尘土,睡醒的程飞揉着眼睛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学着大人的样子,拿着个小笤帚疙瘩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面。
这时,铁蛋爹和狗剩爹他们修完了灶台,收拾着工具准备离开。铁蛋爹走到老马跟前,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塞到他手里:“老马,拿着。”
老马打开一看,是几张皱巴巴但叠得整齐的粮票和几毛钱。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老马像被烫了手,连忙推拒。
“拿着!给孩子的,”铁蛋爹语气不容置疑,“俺们几家凑的,不多,大过年的给莲娜扯块新布做件衣裳,或是买点零嘴儿。大老爷们儿,别磨叽!”
“就是,马叔,你就收下吧,你年年过年给我家那小子不少零嘴和压岁钱,我们当长辈的不能当不知道啊,这是给莲娜补上的。”狗剩爹也在一旁帮腔,“而且咱屯子就这样,谁家还没个难处?搭把手就过去了。”老马看着手里那点带着体温的粮票和毛票,再看看眼前这些皮肤粗糙、笑容朴实的汉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重重点了点头,把布包紧紧攥在手心。
男人们扛着工具说说笑笑地走了,留下满屋的温暖。女人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各回各家做饭。程秋霞临走前,又看了看安静坐在炕上的莲娜,对老马说:“马大哥,明天让莲娜过来陪飞飞玩儿,孩子跟孩子,好歹有个伴儿。总在屋里呆着也不是个事。”
老马连连点头:“那敢情好,麻烦秋霞妹子了。”
程飞似乎听懂了,仰头看看程秋霞,又看看莲娜,小声重复:“玩沙包。”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屯子里各家各户的烟囱又开始冒起炊烟。寒风依旧刮着,但吹在脸上,似乎没那么刺骨了。
李风花和王淑芬跟程秋霞并肩走着,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热闹。
“瞅见没?莲娜那孩子,收拾出来多水灵!那双眼睛,跟翡翠似的,绿汪汪的。”李风花语气里带着成就感。
“是啊,老马这回心里也该踏实点了。”王淑芬感叹,“咱屯子别看穷,人心齐着呢!”
程秋霞牵着程飞的手,听着她们的话,心里也充盈着一股暖流。她低头看看身边的程飞,小家伙一到冬天脚步就有些拖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穿多了?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应该不是难受。
“妈,”程飞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指着远处老刘家方向那亮着灯、贴着红窗花的窗户,“亮……好看。”
程秋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那一片沉沉的暮色里,那扇亮着暖光、点缀着红色的窗户,像一颗微弱却顽强的心脏,在寒冷的冬日傍晚,平稳地跳动着。
“嗯,那是你刘叔家,这年根底的连队到处杀年猪呢,一年到头这时候各家各户数他最忙,估计是刚回来。”
活着不易,但只要这人心里的火苗不灭,只要这互相帮衬的暖意还在,再难的日子,也能一点点熬过去,捱出个盼头来。这年,到底是要带着点热乎气儿和希望,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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