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称“林远图”的神秘黑衣人分别后,赵陈并未直接返回云来客栈,而是如同真正的闲散游人,在京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不疾不徐地穿行。
他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自身为中心,悄然覆盖了方圆数里。那些缀在身后的“尾巴”——东厂的、锦衣卫的、乃至护龙山庄自己派来的——他们自以为高明的隐匿技巧,在赵陈的感知下无所遁形,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清晰。
他甚至能“听”到他们压低声音的回报,感受到他们因自己突然改变路线而产生的些许慌乱。
“目标偏离主道,进入南城旧巷区!”
“跟紧!但别暴露!”
“他好像在绕圈子…”
赵陈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确实在绕圈子,并非为了摆脱,而是像猫捉老鼠般,带着这些监视者在他划定的范围内遛弯。同时,他更庞大的神识,却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探入沿途经过的深宅大院、官府衙门,甚至一些看似普通的民宅。
他在“听”。
听这京城的心跳,听这权力漩涡下的暗流之声。
官员府邸内的密谈,商贾库房中的银钱响动,江湖客落脚点的吹嘘,乃至寻常百姓家的柴米油盐…无数杂乱的信息汇成洪流,涌入他的识海,又被迅速筛选、过滤。
他并非漫无目的。他在寻找与“林远图”、“道种”、“七杀”相关的蛛丝马迹,也在印证和补充从护龙山庄卷宗里看到的信息。
行至南城一条相对清净的街道,一座占地颇广、但门庭略显冷清的府邸映入眼帘。府邸门楣上的匾额写着“林府”二字,笔力遒劲,却蒙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尘灰。
福威镖局,林震南府上。
赵陈脚步微顿,目光扫过那紧闭的朱红大门,神识如水波般荡漾开来,轻柔地拂过整个林府。
府内气息凋零,仆役不多,且大多气息萎靡。后院演武场,一个面容敦厚、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督促一个少年练剑,剑法迅捷,路子走的正是辟邪剑法的快捷诡异一路,但…徒具其形,缺乏了最核心的那股“神”。
林震南与林平之。
赵陈的神识在林震南身上停留一瞬,便掠过他,探向府中书房、密室等可能藏有隐秘之处。
就在他的神识扫过书房一角,一个看似普通的紫檀木书架时,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波动并非内力,也非精神烙印,更像是一种…历经漫长岁月后,残留的“印记”。与那“林远图”身上的葵花真气同源,却更加古老、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有意思。
赵陈心念微动,身形依旧保持着散步的姿态,但一股凝练至极的神识之力,已如同无形的手指,穿透物理阻隔,轻轻触动了那书架后的隐秘印记。
嗡——
一声只有赵陈能感知到的轻微震鸣。那印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荡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一段被封存许久、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顺着神识的连接,流入赵陈的脑海。
并非系统的记载,更像是一个人临终前,或者远行前,留下的充满矛盾与挣扎的思绪片段:
…余纵横江湖数十载,凭七十二路辟邪剑法,难逢敌手,创下福威镖局基业,看似风光无限,然其中苦楚,何人能知?每至深夜,剑气反噬,如万蚁噬心,阴阳逆乱之苦,痛彻神魂…
…得窥《葵花》全本,方知前路已断!辟邪不过歧路,欲登绝巅,需…需行那断根绝欲之法?!哈哈…何其荒谬!吾乃顶天立地男儿,岂可…岂可…
…不甘!吾不甘就此沉沦!海外仙山,或有续接前路之机?或有无需自残之无上妙法?假死脱身,留辟邪剑谱于后世,望后人慎之…慎之…
…错了…都错了…海外非乐土,亦有纷争杀劫…《葵花》之道,如跗骨之蛆,早已深入骨髓…回头无岸…唯有一条道走到黑…
…感应到‘祂’的召唤…那枚‘种子’…是唯一超脱的希望…必须得到…不惜一切代价…林远图?不,我不是林远图…我是…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斩断,充满了混乱、痛苦、挣扎,以及最后那近乎偏执的疯狂。
赵陈收回神识,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果然。
那个自称“林远图”的家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林远图!
真正的林远图,恐怕早已在探索海外或者追寻所谓“超脱”的过程中陨落,或者…被这个占据了其身份、修炼了完整《葵花宝典》的存在所取代!
这个“影”,是一个窃取了林远图身份、记忆碎片,甚至可能部分武功路数的冒牌货!其真实来历,恐怕比林远图本身还要诡异莫测。他执着于皇宫内的“道种”,绝非为了简单的“圆满功法”,恐怕有着更深层、更危险的目的。
“怪不得感觉他的葵花意境虽然高深,却总有种不协调的疏离感,仿佛在扮演某个角色…”赵陈心中冷笑,“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敢用的窃贼,也配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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