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带车的金属碰撞声停了。
陈渊没动,手指还悬在干扰按钮上方。机甲散热阀喷出的白雾缓缓散开,像一层薄纱盖在废墟上。
外面安静得反常。
“老王。”他开口,“他们撤了?”
“没撤。”老王的声音从地下通道传来,“但他们不往前了。那辆指挥车还在原地,可人没再下来。无人机也停在半空,像是……在等什么。”
陈渊眯眼盯着远处那辆黑车。红装甲的人没露面,连炮口都没再调整角度。这不像战术暂停,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牵住了手脚。
他调出雷达界面。信号扫描显示,厂区周边的通讯频段突然多了几组陌生编码。不是执法队的频道,也不是监控系统的频率。
“有人在搭新网。”他说。
“不止一个。”老王接话,“我刚截到一段对话,东区维修组的人说‘机会来了’;北边水站那边也传话,问要不要切断主阀。还有黑市那边,直接问我你是不是真的能打掉能源中枢。”
陈渊沉默两秒:“他们怎么找上你的?”
“还能怎么找?”老王笑了一声,“我在城邦干了二十年,谁不知道我这条线通着底层?现在你把执法队的脸按在地上踩,这些人当然坐不住了。谁都想分一杯羹,就看谁先开口。”
陈渊低头看了眼系统面板。右臂输出限制已升到85%,左臂蓄能稳定。机甲还能战,但他知道,接下来要打的不是一场机甲战。
是人心战。
“让他们进来。”他说,“一个一个来,别一起进。我得看看,谁是真想翻身,谁是来抢地盘的。”
老王应了一声,转身钻进通道深处。
十分钟后,第一个人影从B3出口爬了出来。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肩膀上挂着一条数据线。他走到机甲前五米处停下,抬头望着驾驶舱。
“我是东区管道组的老李。”他说,“我们管着三号蒸汽枢纽。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能让你的敌人断一半热源。”
陈渊没回话,只让机甲微微偏头,摄像头对准对方脸部,记录下表情变化。
老李没躲,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我是诱饵,怕我说完就走。但你昨晚那一锤,砸的是他们的命脉。我没理由不来。”
又过了五分钟,第二个代表到了。黑市商贩头子,叫老周。矮个子,眼神活络,手里拎着个铁皮箱。
“别听老李吹。”他一开口就是市井味,“他那条线早就被监控标记了。真要动手,头五分钟就得瘫痪。我这儿有八台废弃的信号塔,藏在旧货堆里,随时能架起来干扰全城通讯。”
他打开箱子,里面是几块老旧的控制模块。
“这些东西看着破,可比你们那些正规设备野活得久。”他说,“只要你点头,今晚就能让他们的指挥车变聋子。”
第三个人来得最晚。供水系统的值班主管,姓陈,四十出头,说话慢条斯理。
“我不带装备。”他说,“但我掌握全城七处主水阀的位置。一旦关闭,执法队的冷却系统撑不过两小时。他们的机甲会过热停机。”
三人站成一排,抬头看着机甲。
陈渊终于开口:“你们以前合作过?”
老李摇头:“试过一次。十年前,我们联合堵了能源站大门。结果有人泄密,执法队提前埋伏,死了十七个兄弟。”
老周冷笑:“还不是因为都想当老大?那时候谁都觉得自己说了算,最后乱成一锅粥。”
陈渊听着,没打断。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来投靠他的。他们是来看他能不能赢,值不值得押注。
“我现在不谈谁当老大。”他说,“我只问三件事:你们能不能保证行动时听统一指令?能不能在关键时刻切断敌方补给?能不能保护平民不被波及?”
老李点头:“只要你不让我们去送死,我带人封住所有逃生通道,让老百姓先撤。”
老周耸肩:“我不管救人,但我能确保他们的通讯瘫痪至少六小时。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什么时候动手。”
陈渊看向供水主管。
那人沉了几秒:“我可以关水阀,但不会让城市断水超过四小时。太多人会遭殃。”
“够了。”陈渊说,“我要的就是这个底线。”
他顿了顿:“谁违令,谁出局。谁泄密,谁负责后果。我不需要忠臣,只需要守规矩的人。”
三人互看了一眼,没人反对。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老周问。
“还没定。”陈渊说,“但你们回去后,立刻准备。通知你们信得过的人,别大张旗鼓,别留文字记录。用暗语,用老办法,等我信号。”
“你就这么信我们?”老李问。
“我不信。”陈渊回答,“所以我会让老王全程跟进。他会拿到你们每个人的联络方式和行动计划。谁敢耍花样,第一个炸的就是你们自己的据点。”
老周咧嘴笑了:“狠人配狠话,我喜欢。”
三人陆续离开,消失在不同方向的通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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