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悟空、白衣仙子与土地公三人,在医馆前堂说说笑笑,不觉已到傍晚。窗外的夕阳像是哪位仙娥打翻了胭脂盒,将天边染成一片醉人的橘红,连带着医馆那挂了多年的竹帘都镀上了层暖融融的光,竹帘上用青线绣的益母草图案,叶尖仿佛都沾了几分喜气,在风中轻轻摇曳。
三人聊得兴起,说的尽是些花果山的趣事——诸如那只刚断奶的小猴,毛还没长齐,灰扑扑的像团柳絮,趁老猴不注意偷摘了颗青桃,结果被桃树上的细刺扎得满手是红点,疼得吱吱直叫,攥着爪子在地上打滚,最后哭着找猴妈,猴妈一边给他挑刺一边骂他嘴馋;又说水帘洞边那棵活了千年的老桃树,今年不知得了什么灵气,竟结出了比拳头还大的果子,果皮红得发紫,掰开一看,果肉蜜黄,甜得能把舌头都化了,引得全山的猴子围着树打转,老猴王拿着藤条守了三天三夜,才等到果子熟透,分了给小猴们解馋。
说到三仙岛的趣闻,土地公更是来了精神,原本因腰疼佝偻的身子都直了些,颤巍巍地用枯树枝似的手指比划着:“咱们岛东边的礁石群才叫奇呢!涨潮的时候,海水拍在礁石上,‘哗哗’的声响能凑成调子,有时像瑶池里的仙乐,空灵悠远;有时像凡间娃娃唱的童谣,脆生生的。小神听了几百年,每天都有新花样,还没听厌过。还有后山的夜明草,到了夜里能发光,绿油油的一片,像撒了满地的星星,走在草边,连路都能照得清清楚楚,去年有只迷路的小鹿,就是跟着草光找到了回家的路。”
孙悟空听得眼睛发亮,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个不停,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当年在花果山指挥小猴们摘桃的架势——一会儿学小猴爬树,一会儿学老猴吆喝,逗得土地公直乐,笑得皱纹都挤成了花,连声道:“孙大圣这模样,倒比小神在凡间戏台子上见的戏文里的猴王还精神!那戏台上的猴王,可没您这股子灵气劲儿!”
不一会儿,医馆的门帘被“哗啦”一声推开,带着一阵裹挟着海水咸味的晚风,九天玄女走了进来。
她银甲上沾了些黄褐色的尘土,想必是在花果山训练猴子时费了些力气,鬓角还有几缕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脸颊边,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模样,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生动。
看见孙悟空竟在前堂,她先是一愣,柳眉微挑,随即露出惊讶的神色,开口问道:“悟空啊,你怎么到这了?不是让你在后院静养吗?云霄仙子特意嘱咐过,你这魂飞症最忌吵闹,前堂人多,怕是扰了你的心神。”
孙悟空嘿嘿一笑,挠了挠毛茸茸的耳朵,耳朵尖还沾着点下午吃苹果时蹭的果肉渣,像沾了颗小玛瑙:“俺老孙觉得后院太清静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得慌,坐得尾巴根都疼,快成石头了!所以就挪到前堂来了。正好这儿有三仙岛的土地公,能陪俺聊聊天解闷,可比对着墙有意思多了——那墙又不会笑,也不会说趣事,顶多掉点墙皮下来。”
那土地公见是九天玄女,连忙想撑着身子起来行礼,奈何腰疼得厉害,刚抬起半寸,就疼得“哎哟”一声又落了回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娘娘恕罪,小神这老腰实在不争气,前天给药圃松土时岔了气,现在动一下都像要断了似的,骨头缝里都透着疼,实在没法起身行礼,还望娘娘莫怪。”
玄女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得像春风拂过水面,指尖划过衣袂带起一阵微风:“无妨,你且好生歇着,治病要紧。都是自家仙友,不必多礼,真要行礼,反倒显得生分了。”
白衣仙子走上前,笑着帮玄女拂去肩头的尘土,指尖划过银甲,带起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娘娘今天训练猴子时,可遇到了哪些麻烦?瞧您这模样,定是费了不少劲吧?花果山的小猴们皮实得很,一个个猴精猴精的,怕是没少给您添乱。”
玄女想起这事,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像漾开的水波:“可不是嘛,遇到了几只最调皮的猴子,毛都快褪成金色了,正是淘气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好好练拳脚。趁着我转身教别的猴子扎马步时,偷偷溜进了水帘洞外的地道里。结果那地道九曲十八弯跟迷宫似的,它们进去了就迷了路,在里面瞎转悠,只能喊‘救命’。我进去找它们时,也差点绕不出来,幸亏我早有准备,手里拿着地道地图,亏得我看得懂,才把那几只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小家伙给拎了出来——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缩成了团,毛都炸起来了,再也不敢乱跑了。”
孙悟空一听,拍着大腿道,竹床都被他拍得“咯吱”响:“师父,那些猴子就是欠敲打!想当年俺老孙在花果山,哪个猴敢不听话,一棒子敲在它屁股上,保管它嗷嗷叫着求饶,乖乖听话!还敢躲进地道?看俺不把地道给它堵了,让它们知道知道厉害!”
话音刚落,医馆外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虎啸,“嗷呜——”一声,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连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跳,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众人一听便知,定是赵公明回来了——他那黑虎坐骑的声音,在三仙岛可是独一份的,又洪亮又带着股威风劲儿,像是在宣告主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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