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返回百家镇,诛皎的心境已然不同。
身上仿佛多了一副无形的千钧重担,却也充盈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锐气。
“春耕”计划已经启动,他作为顾问组成员,负责提供具体的技术需求清单和负责与伊万诺夫这条线的初步接触。
时间,成了最奢侈也最残酷的东西。
他必须争分夺秒,在那一扇沉重的铁幕彻底落下之前,撬开一丝缝隙,取出里面至关重要的火种。
回到公社的第二天,诛皎便以“撰写技术交流材料”为由,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实际则是进入了桃园空间。
他需要准备一份足够分量,又能打动伊万诺夫的“礼物”。
空间之内,生机盎然。
他没有去动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而是径直走向那片被他特意规划出来的药圃。
这里种植着不少外界难得一见的药材,在灵泉黑土的滋养下,年份和药效都远超寻常。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几株叶片肥厚、形态古朴的植物上——那是他耗费不少心力才培育出的野山参。
其中一株,参体饱满,芦碗密布,须根清晰如龙须,隐隐已具人形,参龄至少在五十年以上!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这样一株极品野山参,其价值难以估量,尤其是在苏联那边,对这类天然滋补珍品更是趋之若鹜。
诛皎小心翼翼地将这株人参连同周围的泥土一起挖出,用早已准备好的苔藓和木盒妥善包装好。
这,将是他敲开伊万诺夫心防,换取信任和技术资料的第一块“敲门砖”。
准备好“礼物”,接下来是准备“诱饵”。
他铺开信纸,开始给伊万诺夫写信。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谈论农业和简单的食品加工,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更深的层次。
他“苦恼”地提到,公社的加工厂在尝试改进一台小型柴油机(为未来农机动力做准备)时,遇到了几个难以解决的技术瓶颈:比如气缸的密封性总是不理想,导致功率损耗严重;又比如燃油喷射系统不够精密,影响了燃烧效率……
在描述这些“瓶颈”时,他巧妙地、似是而非地嵌入了一些来自空间资料里、超越当前国内普遍认知、但又并非天方夜谭的解决思路的“皮毛”。
比如,他“猜测”是否可以通过改进活塞环的材料或结构来增强密封,提到了一种当前苏联可能已经应用、但国内尚未掌握的合金名称(他确保这名称是真实存在的)。
又比如,他“设想”燃油喷射是否可以采用更精密的机械结构来控制油量和雾化效果,并画了一个极其简陋、但核心原理正确的示意图。
他相信,以伊万诺夫的技术素养,一定能看出这些“皮毛”背后所蕴含的惊人洞察力和潜在价值。
这封信,既是一个基层技术员“求知若渴”的请教,也是一次精心设计的、展示自身“潜力”的表演。
他要让伊万诺夫觉得,与这个远在中国乡村的“同行”交流,不仅能获得物质上的回报(人参),更能获得思想上的碰撞和启发。
信和包装严密的人参,通过“春耕”计划安排的秘密渠道,被稳妥地送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是更为煎熬的等待。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公社的日常事务依旧繁忙,但诛皎在处理这些工作时,总有一部分心神系于那条看不见的、跨越国境的线上。
他表面上镇定自若,甚至比往常更加沉稳,只有深夜独处时,眼底才会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
一个月后,就在诛皎几乎要以为这次尝试失败的时候,回信终于到了。
同样是通过秘密渠道,一个厚厚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邮件,送到了他的手上。
诛皎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屏住呼吸,回到办公室,反锁房门,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
里面首先是伊万诺夫的回信。
信中的语气充满了激动和欣喜,他首先对诛皎寄去的“珍贵礼物”(指人参)表示了震惊和感谢,称其“品质超乎想象”。
接着,他用大段篇幅回应了诛皎信中提到的技术问题,对诛皎提出的那些“猜测”和“设想”赞不绝口,称之为“充满了天才的闪光”!
他详细解释了活塞环材料的几种改进方向,并提到了几种具体的合金配方编号(虽然关键比例被隐去,但名称和基础成分极具参考价值)。
对于燃油喷射系统,他更是直接指出诛皎的示意图“核心思路完全正确”,并随信附上了一份更加详尽的、带有部分尺寸标注的原理结构草图!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在信件的最后,伊万诺夫写道:
“……亲爱的诛,你的智慧和远见让我深感敬佩。作为对你慷慨礼物和卓绝见解的回报,并希望我们之间富有成效的交流能够继续,我冒昧地附上几份你可能感兴趣的‘学习资料’……”
诛皎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拿起包裹里那几份以微缩胶片形式保存的、厚厚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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