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芸香非遗绣娘合作社” 的院子里已经飘起了丝线的柔光。二十多个新加入的绣娘围着绣架坐成圈,小满正跪在矮凳上,手把手教邻村的刘婶捏绣针 —— 她没法说话,就把刘婶的手按在自己绣好的雏菊上,让对方感受针脚凸起的弧度,再用另一只手比划着 “绕线、落针” 的动作,眉眼间满是认真。
姜芸刚把新采购的桑蚕丝线分成小捆,就见王婶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头巾都歪了,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条:“姜社长,不好了!刚才有人在村口贴告示,说咱们合作社用的是‘化纤线冒充桑蚕丝’,还说上次给供销社的荷包洗了就褪色,现在村里都没人敢来问绣品了!”
这话一落,院子里的绣娘都停了手。刚学会基础针法的李姑娘眼圈瞬间红了:“我还指望靠绣活给我弟凑学费呢,这要是没人买了可咋整?” 张桂兰也皱紧了眉,她拿起桌上的丝线对着光看:“这明明是上好的桑蚕丝,透光看能看见纤维纹路,化纤线哪有这质感?肯定是陈嘉豪搞的鬼!”
姜芸接过王婶手里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末尾没署名,但 “褪色”“化纤线” 这两个词,跟上次刘翠花泼脏水时说的话如出一辙。她心里透亮 —— 陈嘉豪在联合小绣坊失败后,开始用造谣的手段搅局,就是想让合作社没生意,逼她低头签独家协议。
“大家别慌,是真是假,咱们当场验。” 姜芸转身进了厨房,拎出一个大铝锅,又从线捆里抽出几根丝线,“桑蚕丝和化纤线最大的区别,就是遇热后的反应。桑蚕丝煮了会变软,还能闻到蛋白质的腥味;化纤线煮了会发硬,甚至粘在一起。咱们现在就煮给大家看!”
院子里很快支起了煤炉,铝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起热气。姜芸把合作社的丝线和一捆特意找来的化纤线分别放进两个瓷碗,再倒入沸水。不过半分钟,化纤线就开始打卷,水面飘起一层油花;而合作社的桑蚕丝线依旧柔软,用筷子挑起时还能看见细细的纤维。
“大家快看!” 姜芸把两个碗举高,“这就是陈嘉豪说的‘劣质线’?要是化纤线,煮完早粘成一团了,哪能这么顺?” 围过来的村民们凑上前看,有人还伸手摸了摸煮过的丝线,点头道:“确实不一样,这桑蚕丝摸着跟真丝围巾似的,软和!”
王婶也反应过来,抹了把脸大声说:“上次我家绣的荷包,我洗了三次都没褪色!是陈嘉豪想垄断生意,故意造谣坑咱们!” 刚才还犹豫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提议去村口把告示撕了,还有人说要去供销社找李主任作证 —— 上次合作社的绣品卖得红火,李主任亲眼看着顾客洗了荷包验质量。
就在这时,周建军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车把上挂着的布包晃悠着,他脸色有些沉:“芸丫头,我刚才在县城的供销社门口,看见陈嘉豪的助理跟国营厂的王厂长说话,两人凑得特别近,王厂长还塞给那人一个信封,我看着不对劲,就跟了一段,听见他们说‘合作社的谣言得闹大些’‘让参赛材料过不了审’。”
姜芸的心猛地一沉。之前国营厂就派过学徒偷拍古绣修复过程,现在王厂长又跟陈嘉豪勾连,显然是还没放弃针对合作社 —— 创业大赛再过半个月就截止报名,他们怕是想在参赛材料上动手脚,让合作社连广交会的资格都拿不到。这解开了她之前的疑惑:为什么陈嘉豪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造谣,原来是有国营厂在背后帮衬,想借势把合作社挤出市场。
“周叔,您看清楚是王厂长本人吗?” 张桂兰急忙问,她之前在国营厂待过,知道王厂长最看重 “国营招牌”,一直瞧不上合作社这种 “农民作坊”,“他会不会是被陈嘉豪骗了?”
“错不了,” 周建军笃定地说,“王厂长左耳朵上有颗痣,我远远都看见了,而且他穿的那件藏青色中山装,还是去年县劳模发的,我认得。”
姜芸捏了捏手里的煮线瓷碗,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知道现在不能慌,创业大赛的材料是关键,必须提前做好防备。“张姐,你负责把咱们这几天验线的过程,还有村民的证词都写成材料,找李主任盖个章,作为参赛材料的附件,证明咱们绣品质量没问题。” 她又转向王婶,“王婶,您跟几个大姐去村里宣传一下,就说后天咱们合作社免费教大家辨别桑蚕丝线,还能现场试绣,让大家亲眼看看咱们的手艺。”
安排完这些,姜芸拿着那张日文纸片,骑车去了县文化馆。李老正在整理古绣展的标签,见她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芸丫头,是不是古绣有什么问题?”
“李老,您帮我看看这上面的日文,” 姜芸把纸片递过去,“上次从陈嘉豪助理那里捡到的,我总觉得跟东洋会社有关。”
李老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这上面写的是‘复制《清明上河图》古绣针法,需获取姜芸绣品样本,重点观察乱针绣的走线规律’。后面还提了‘国营厂王厂长协助,可提供旧绣品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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