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苏绣合作社,晨雾比昨日更浓,连院中的老桑树都只剩模糊的轮廓。姜芸站在库房门口,指尖反复摩挲着香囊里的铜锁钥匙,金属的凉意透过丝绸传来,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林晓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匆匆走来,压低声音说:“省博物馆的车到了,在后门的竹林里等着,司机是李师傅,绝对可靠。”
库房内,《百鸟朝凤》真品被裹在三层软缎里,放进特制的防震箱。姜芸最后检查了一遍凤凰左翼下的“芸”字印记,红色桑蚕丝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一颗藏在羽翼下的朱砂痣。“把这个空箱锁好,钥匙用之前准备的假钥匙。”姜芸将一个一模一样的空箱推给林晓,箱盖上的铜锁泛着和真箱一样的光泽,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差别。
堂屋的时钟刚敲过六点,陈嘉豪就带着阿明和东洋货运的工人来了。三个巨大的运输箱靠墙摆放,工人正准备搬展品,陈嘉豪突然拦住:“等一下,我再核对一遍展品清单。”他拿起清单逐一对照,目光在《百鸟朝凤》的箱子上停留最久,伸手想摸箱锁,姜芸不动声色地挡在前面:“陈先生放心,昨晚已经封箱了,现在打开容易损坏绣品。”
陈嘉豪的手僵在半空,阿明连忙打圆场:“姜女士考虑得周到,艺术品确实不能反复开箱。”他朝工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工人立刻上前搬箱子,姜芸注意到他们搬《百鸟朝凤》空箱时,脚步格外轻快——显然他们知道箱子是空的,这让她更加确定,掉包计划早已串通好。
装货时,小满蹲在《星空》的箱子旁,假装整理包装带,实则用手语悄悄对张强说:“注意司机的车牌号,还有他们的手机。”张强点头,趁工人不注意,用手机拍下了司机的侧脸和车牌号,照片里司机的领口别着一个和阿明同款的樱花徽章,只是图案更复杂些。
“姜老板,这次就辛苦小满和张强跟着运输车辆,到了上海港我会安排人接应。”陈嘉豪的目光扫过小满和张强,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毕竟展品贵重,有自己人跟着我才放心。”姜芸心中冷笑,面上却笑着点头:“有他们俩跟着,我自然放心,路上的安全就拜托陈先生了。”
车辆启动前,小满突然走到姜芸身边,假装整理她的衣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昨晚的短信,我觉得是陈嘉豪的助理发的,上次他来合作社,看到过我和山崎的人起冲突,眼神里有同情。”姜芸心中一动,想起那个总是跟在陈嘉豪身后,说话轻声细语的年轻助理,每次山崎来他都借口躲在院子里抽烟。
东洋货运的卡车刚驶出合作社大门,姜芸就带着林晓从后门的竹林离开了。竹林里的晨露打湿了裤脚,冰凉的湿气顺着脚踝往上爬,李师傅的车停在竹林深处,墨绿色的车身与竹林融为一体。“姜女士,路线我定好了,走省道绕开高速服务区,直接去上海港的VIP通道。”李师傅递来一杯热茶,“这是我家老婆子煮的姜茶,驱驱寒。”
车内,姜芸打开手机,收到一条新的陌生短信,还是昨晚的号码:“司机叫佐藤,是山崎的远房亲戚,计划在中途的望湖服务区掉包,那里有他们的人接应。我是陈嘉豪的助理阿杰,上次桑叶田被破坏是我偷偷报的警,我不想再帮他们做坏事了。”短信末尾附了一张望湖服务区的照片,照片里有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抽烟。
“阿杰……”姜芸想起那个总是躲在角落的助理,上次桑叶田被破坏后,警方确实是接到匿名举报才迅速赶到,抓住了两个纵火的小混混。她立刻给小满发了条短信:“望湖服务区有埋伏,不要下车,保持联系。”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看到林晓正盯着窗外,眼神里满是担忧:“不知道小满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东洋货运的卡车上,小满收到短信后,立刻将手机调成静音。司机佐藤正哼着日文歌,时不时从后视镜观察他们的动静。张强假装靠在椅背上睡觉,实则用余光盯着导航,发现车辆正偏离原定路线,朝着望湖服务区的方向驶去。“师傅,导航显示不是走这条路啊?”张强故意问道。
佐藤的歌声戛然而止,生硬地说:“前面国道在修路,绕一下近。”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仪表盘下的一个黑色按钮,小满注意到他的指尖在按钮上悬停了很久,像是在等待某个指令。她悄悄用手语对张强说:“准备好,他们可能要在服务区动手。”
姜芸的车刚驶上省道,民国绣娘日记就从行李箱里滑了出来,自动翻到“伪善者藏于光,守护者隐于暗”那一页。昨晚被血珠晕开的字迹旁,新浮现出一行绿色的小字:“望湖亭,针为记”。姜芸连忙让李师傅停车,拿出放大镜仔细看,字迹是用某种植物汁液写的,遇光会慢慢显现——这和当初“化学固色”的伏笔如出一辙,显然是民国绣娘留下的提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