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没散,合作社的桑叶田就飘着淡淡的水汽。姜芸踩着沾露的田埂走进去时,鞋底已经沾了一层泥。被砍断的桑树歪在地里,断口处的白茬还泛着新鲜的木色,几只桑蚕从断裂的枝桠上滚落,在湿泥里徒劳地扭动着,看得她心里发紧。
“芸姐,你看这个。” 小满蹲在一棵断树旁,手指捏起一小块金属碎屑,转身用手语比划,“昨天我来的时候没看见,藏在树根的泥里。”
姜芸接过碎屑放在手心,指尖摩挲着 —— 是不锈钢的,边缘还带着切削的痕迹,不像是普通柴刀留下的。她抬头看向田埂尽头,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向山外,路面的泥地上留着一串模糊的脚印,鞋码偏大,纹路是少见的菱形格,不像是村里人的鞋子。
“林晓呢?让她把化工厂的监控调出来,对比一下昨天去拿样品的人的鞋印。” 姜芸掏出手机给林晓发消息,指尖却没停 —— 她总觉得这串脚印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直到瞥见自己口袋里那本《民国苏绣染料录》,突然想起第一卷里,山崎雄一第一次来合作社时,穿的就是一双菱形格纹的皮鞋。
没等多久,林晓就骑着电动车赶来了,车筐里装着笔记本电脑。她蹲在田埂上,把电脑放在膝盖上,调出化工厂仓库的监控录像:“芸姐,找到了!昨天下午三点二十,确实有个穿咱们合作社旧工作服的人去拿样品,保安说她报了你的名字。”
视频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清那人的身形 —— 中等个子,扎着低马尾,走路时肩膀有点向左偏。姜芸心里一动,这个姿势,像极了之前被山崎拉拢过的绣娘李娟。
“再放大一点,看她的鞋。” 姜芸指着屏幕角落,林晓调整焦距后,屏幕上隐约露出一只鞋的边缘,正是菱形格纹,“果然是她。”
林晓皱着眉:“李娟不是上周才跟你保证,不再和山崎来往吗?怎么还帮他偷样品?”
“不一定是她主动的。” 姜芸关掉视频,把金属碎屑递给林晓,“你把这个拿去县里的五金店问问,看是什么工具上的。我去找李娟谈谈,她家里困难,说不定是被山崎逼的。”
两人分开后,姜芸直接去了李娟家。那是村东头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院门上挂着一把旧锁,旁边的窗台上却摆着一碗没凉透的粥 —— 人应该没走远。她刚要转身,就听见屋后传来压抑的哭声,绕过去一看,李娟正蹲在柴房门口,手里攥着一张汇款单,眼泪砸在纸面上,晕开了 “收款人:山崎株式会社” 的字样。
“李娟,你跟我说实话,样品是不是你偷给山崎的?” 姜芸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
李娟吓了一跳,手里的汇款单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却被姜芸按住手:“我知道你儿子在医院要花钱,山崎是不是拿医药费威胁你?”
这句话戳中了李娟的痛处,她突然蹲在地上哭出声:“他说要是我不帮他拿样品,就停了我儿子的化疗费…… 芸姐,我没办法,我不能让我儿子死啊!”
姜芸捡起地上的汇款单,上面的金额是五千块,备注栏写着 “样品预付款”。她叹了口气,把汇款单折好塞进李娟手里:“钱你先拿着给孩子治病,但你得告诉我,山崎要样品干什么?他还让你做了什么?”
李娟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他让我把样品送到山外的废弃砖窑,还说…… 还说让我留意你什么时候用灵泉,要是看到灵泉的位置,就告诉他。”
姜芸的心沉了一下 —— 山崎果然还在打灵泉的主意。她拍了拍李娟的肩膀:“你别慌,孩子的医药费我帮你想办法,你以后别再跟山崎联系了。要是他再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从李娟家出来,姜芸直接去了西厢房的实验室。实验室里摆着十几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不同比例的固色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罐子里的液体泛着淡淡的绿色 —— 那是桑叶提取物的颜色。张师傅正站在桌旁,手里拿着一块绣片,对着阳光仔细看。
“张师傅,您怎么来了?” 姜芸走进去,拿起一块刚洗过的绣片递过去,“这是昨天用新配方绣的,水洗三次了,没掉色。”
张师傅接过绣片,手指反复摩挲着金线,眉头渐渐舒展开:“摸着手感是没差,比我年轻时用矾水固色的绣片还软和些。” 他抬头看向桌上的《民国苏绣染料录》,眼睛突然亮了,“这书你从哪弄来的?封皮虽然没了,但这字迹,我认得!”
姜芸心里一喜:“您认识沈玉娘?”
“怎么不认识!” 张师傅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手指点着书页上的 “沈玉娘” 三个字,“她是我师父的师姐,民国二十几年在苏州的绣坊很有名,听说还为宫里绣过东西。后来抗战爆发,绣坊被烧了,她就带着徒弟去了南方,再后来就没消息了。”
“那您知道她有个徒弟去了日本吗?” 姜芸想起要埋的伏笔,顺势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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