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王桂香就攥着账本蹲在仓库门口了。青砖砌的仓库门还沾着露水,她从怀里掏出块粗布,把铜锁上的锈迹擦得发亮 —— 这是姜芸让她管仓库的第三天,每天清点丝线、绣片时,她总想起以前偷拿合作社丝线的事,手就忍不住发颤。
“吱呀” 一声推开仓库门,霉味混着老绣品的沉香气扑过来。王桂香举着煤油灯,先走到最里面的木架前 —— 那里放着姜芸抢救回来的老绣片,从清末的兰草纹到民国的百子图,共九十八片,前晚清点时还整整齐齐,可今天一看,最下层那片兰草纹绣片竟空了位置,木架上只留着个浅淡的布痕。
她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手指在空处摸了又摸,像是能把绣片摸回来。再往旁边的丝线架看,角落里多了一小捆陌生的丝线,米白色,缠着竹轴,凑近闻有股熟悉的檀香 —— 和李建军那 “东” 字线的香味一样,只是这竹轴光溜溜的,没刻任何字。
“糟了……” 王桂香抓着那捆丝线,煤油灯的光晃得她眼睛发花。她想起姜芸说的 “少一根线都要上报”,转身就往院外跑,裤脚蹭过门槛,差点把灯油洒在身上。
此时姜芸刚在井边洗漱完,手里还拿着那本民国绣娘日记。听见王桂香的脚步声,她抬头就看见对方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绣片…… 老绣片少了一片!” 王桂香把丝线塞到姜芸手里,声音发颤,“就是那片带兰草的,还有这捆线,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跟建军那线一个味儿!”
姜芸捏着那捆丝线,指尖能感觉到丝线比普通生丝更滑,檀香里还藏着点若有若无的苦味。她跟着王桂香往仓库跑,蹲在空木架前,手指拂过那道布痕 —— 兰草绣片是她上个月从县城旧货市场淘来的,边缘都磨破了,可绣片背面有个小小的 “苏” 字印章,是清末苏绣名家沈寿的落款,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她突然想起日记里的 “百绣镇之”,还有最后一页的绣阵图。昨天整理绣片时,她就发现每片绣片的角落都有个微小的针孔,像是按某种规律排列,现在少了兰草绣片,那位置正好对应绣阵图上的 “震位”,图旁还写着 “震位主心,缺一则乱”。
“这绣片不能丢。” 姜芸站起身,声音比平时沉,“王婶,你再想想,昨天最后一个进仓库的是谁?有没有人跟你借钥匙?”
王桂香皱着眉回忆:“昨天下午林晓来拿过丝线,说是学理线用,后来张梅也来取过绷子…… 没人借钥匙啊,我晚上锁门时还检查过,铜锁好好的。”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林晓推着车进来,布包里的《刺绣基础》露出来,看见仓库门口的两人,她赶紧走过来:“姜芸姐,王婶,你们怎么了?”
姜芸把那捆陌生丝线递过去:“你见过这种线吗?闻闻看。”
林晓接过丝线,凑近闻了闻,脸色突然变了:“这味…… 跟我爸查的走私丝线一样!” 她抓着丝线的手紧了紧,“我爸昨晚打电话说,他们在邻县扣了一批东洋丝绸,里面掺了这种带香味的丝线,染了特殊染料,绣在布上会慢慢变色,还能让人的手不受控制……”
姜芸心里一震,看向东屋的方向。李建军的手失控,绣出龙鳞纹,原来不只是灵泉的副作用,还有这丝线的问题!
“你爸还说什么了?” 姜芸追问。
“他说这批丝线是通过一个本地中间人运进来的,好像就在咱们公社附近。” 林晓压低声音,“还有,他说这种染料遇水会发红,遇灵泉……” 她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
姜芸盯着她:“遇灵泉会怎么样?”
“会冒烟,还会灼伤人的手。” 林晓的声音更小了,“我爸上次化验时试过,他还说…… 要是有人用这种线绣特定图案,可能会破坏老绣品里的东西。”
这话正好戳中姜芸的心思 —— 东洋资本偷绣片、塞丝线,就是想破坏 “百绣阵”!她刚想再问,东屋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响,紧接着是李建军的叫声:“姜姐!线…… 线在动!”
三人赶紧跑过去,只见李建军的绣绷掉在地上,那朵牡丹上的龙鳞纹正泛着淡淡的绿光,他的手悬在半空,手指僵直地动着,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在拉着他。姜芸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灵泉的小玉瓶,倒出一滴在指尖,猛地按在李建军的手背上。
“滋啦” 一声,李建军的手突然一抖,绿光瞬间消失,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 刚才像有东西钻进我手里,逼着我绣线,疼得厉害。”
姜芸低头看自己的指尖,刚才碰过灵泉的地方有点发红,再看地上的绣品,龙鳞纹的丝线已经发黑,还卷了边 —— 果然和林晓说的一样,灵泉能克制这种丝线。
“你先歇着,别再碰那绣绷了。” 姜芸把李建军扶到椅子上,转身对林晓说,“你爸现在在哪?我想跟他说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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