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清冷的月光洒在归家的路上,为沉默镀上一层银辉。陆尔豪与依萍先送方瑜回了家,此刻只剩兄妹二人,踩着细碎的月影,向陆公馆走去。
陆尔豪一路心事重重,步履沉重。陆依萍敏锐地察觉到,尔豪对方瑜似乎萌生了好感。
至于方瑜,因着依萍早先便将可云之事和盘托出,即便在咖啡厅相谈甚欢,那点火花也未能燃成男女之情。依萍心中暗忖:难道尔豪是想请自己牵线搭桥?这红线,她是万万不能搭的。
突然,尔豪重重地咳了两声,打破了沉寂。他停下脚步,声音干涩:“依萍……之前在咖啡店,你说……我们陆家的儿女都是有担当的人……” 他顿了顿,望向依萍的眼神里交织着挣扎与深重的羞愧,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陆依萍心头一凛: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素来从容的浪荡公子突然如此纠结,再联想到他近来的早出晚归——家人都道他是寄情工作以逃避打击,如今看来,只怕另有隐情……
只见陆尔豪猛地站定,在依萍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沉重:“依萍,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陆依萍不解其意,却见尔豪深吸一口气,如同揭开陈年的伤疤,缓缓道出缘由:“我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哥哥……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只是在逃避。我以为只要不看,不听,不想……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
“前段时间,如萍给我寄来了一封信……” 尔豪的眼眶骤然泛红,他紧闭双眼,似乎接下来的话语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吐出,“原来……你这些年大部分的生活费,都被佩姨……借给了李副官……”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带着颤抖,“你还记得……可云吗?是李副官的女儿……”
“那时候我还年轻……不懂事……和可云……做下了错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痛苦,“后来……妈妈知道了……威胁李副官……让他们一家搬了出去……可是……可云她……怀孕了……”
“因为没钱……可云生下的那个孩子……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 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窒息,“后来……可云就疯了……”
“可云疯了之后……经常闯祸……我……我偷偷去看过她……” 尔豪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悔恨,“她谁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我还记得以前的可云……是那么温柔可人……可现在……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可是……我帮不了她……李副官恨我……他根本不想见到我……我只能……只能拜托杜飞他们……偷偷带可云去看医生……”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绝望,“我真的很痛苦……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犯下那个错就好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敢让爸和妈知道……李副官恨妈妈……可我不能……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我……我该怎么办……”
陆依萍心中轻叹。尔豪竟会对她说这些,大约是压抑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亲人。“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她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 尔豪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我应该娶可云的……我应该负责的……可是……可是我……”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深切的迷茫与挣扎,
“我可以照顾可云一辈子!我也可以一辈子不找爱人!但是我……我没办法娶她……我试过了……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啊……”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力与自我厌弃。
好吧。陆依萍心中暗道,好歹他愿意担起照顾的责任,也算有几分担当了。至于不愿娶……她倒也说不出尔豪有错。若不爱还强娶,那才是对可云最大的残忍与侮辱。
“我认识一个朋友,” 陆依萍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如同穿透迷雾的月光,“精通催眠之术。不仅能治好可云的心病,还能让她……彻底忘掉你。”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佳解法。
“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如炬,“李家如今生计艰难。治好可云之后,你准备如何安置他们?”
她心中已打定主意。若尔豪说出“治好便不管”之类的话,她不仅不会帮忙,日后对这个便宜哥哥也只会冷眼旁观。所幸,陆尔豪虽软弱,骨子里那份良善尚未泯灭。
“真的……真的能治好?” 尔豪猛地抓住依萍的双臂,黯淡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惊人的亮光,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如果……如果真能治好!我会悄悄照顾可云的生活!直到她嫁人!如果……如果她一辈子不嫁人……我就照顾她一辈子!” 誓言般的话语,斩钉截铁。
陆依萍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这个便宜哥哥就是专门来找她“讨药”的。不过,看他情真意切,眼神坦荡,那份心意不似作伪,而且他也不知道她的本事,应该就是想吐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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