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坐在台下,手指无意识绞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眼看诗涵在台上站着,小手紧张得不知道往哪儿放,她凑到陆战野耳边小声说:“在家练歌跟猫叫似的,一上台倒成了小老虎,没白紧张这么多天。”
陆战野笑着点头,眼睛没离开舞台:“随你,遇事不慌,这点像你。”陆星辰和陆宇轩早忘了之前说的“应援”,跟着节奏拍手,陆宇轩还小声跟唱。旁边一个大兵忍不住笑出声,戳了戳他胳膊:“小同志,跑调啦!”
宇轩头也不抬,瞪了他一眼:“我姐唱得好就行!”一曲唱完,诗涵鞠躬要下台,台下突然有人喊:“小姑娘,再唱一遍!没听够!”是后排的老战士,手里攥着搪瓷缸敲得当当响,其他战士也跟着起哄:“再来一遍!”诗涵站在舞台中间有点懵,下意识朝苏瑶看。
苏瑶笑着点头比了“继续”的手势,她才转过身:“那我再唱一遍,大家跟我一起拍手好不好?”“好!”战士们齐声应。
第二遍旋律响起,台下战士真的跟着拍手,还有人小声跟唱。老周的手风琴加了花样,间奏时拉了段《解放军进行曲》,引得全场欢呼。
诗涵越唱越投入,最后一句“平平安安归故乡”唱完,掌声比刚才还响,有几个战士站起来举着军帽挥舞。
演出结束,诗涵刚下台就被战士围住。有人递水果糖,有人摸她的头,还有个战士掏出弹壳做的小摆件:“小姑娘,这个送你,谢谢你的歌,唱到我们心里了。”诗涵把摆件抱在怀里,笑得眼睛眯成缝。
苏瑶刚要上前,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挤过来,头发梳得整齐,戴黑框眼镜,手里攥着笔记本,上面记满歌词还画了圈。“同志你好!”男人递过手,语气特别激动,“我是县唱片厂的李建国,管音乐编辑的。
你家孩子这首《青霉素之歌》太好听,又有意义又好记,我们想录成唱片让更多人听,你看行不?”苏瑶记得县城就这一个唱片厂,平时只录样板戏和红歌,怎么会突然看中诗涵的歌?
心里正犯嘀咕,诗涵手里的摆件差点滑掉,听见“录唱片”立刻攥紧,眼睛亮得像星星:“娘,录了是不是就能在收音机里听到我的歌?奶奶在乡下也能听见吗?”“对呀。”李建国赶紧接话,“录好不仅能在收音机播,还能做成唱片卖,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你唱的歌。”
苏瑶有点犹豫,怕唱片厂改歌词——之前听人说为了销量,有些唱片会夸大宣传。但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还是点头:“可以录,不过歌词不能乱改,得符合实际。”“放心!”李建国拍胸脯,“肯定尊重原创,就是录的时候可能调下旋律,让它更顺口。明天我派车来接你们,去唱片厂细谈。”
第二天一早,绿色吉普车停在药厂门口,李建国亲自来接。诗涵穿上最好的衣服——粉色的确良小褂子,是苏瑶用军属津贴买的——一路上问个不停:“录音室什么样?麦克风比礼堂的大吗?”兴奋得坐不住。
唱片厂在县城东头,是栋两层红砖楼。录音室在二楼,踩上去楼板有点吱呀响。墙上的隔音棉摸起来软乎乎的,几个比星辰还高的大喇叭立在角落。
录音师笑着指:“这是开盘式录音机,全县就两台,比你们家的收音机金贵多了。”诗涵踮着脚围着麦克风转,伸手摸了摸,小手碰到冰凉的金属壳,眼睛瞪得圆:“叔叔,对着它唱歌,声音就会被装进机器里吗?以后想听就能放?”
录音师被逗笑:“对,像把声音装进小盒子,想听的时候再放。”
试唱时诗涵有点紧张,第一遍唱错两个字。李建国没催,倒了杯糖水:“慢慢来,不急,多试几遍。”喝了糖水诗涵放松下来,第二遍就唱得完美。录音师倒带放出来,诗涵的声音清亮,配着手风琴伴奏,比现场还好听。
李建国笑着说:“太好了!这效果肯定能卖爆!”没一会儿,李建国拿着歌词找苏瑶,脸上有点为难:“苏同志,跟你商量个事。这句‘治炎症,救伤员’,能不能改成‘喝了能治百病’?你别误会,不是要骗人,就是老百姓喜欢听‘万能’的话,销量能上去,你们收益也能多不少。”
苏瑶接过歌词纸,指尖点着“治炎症,救伤员”那句:“李编辑,这真不行。青霉素是抗生素,只能杀细菌,感冒发烧是病毒闹的,吃了根本没用。”
她把纸往桌上一放,声音沉了点:“前阵子邻村有个大爷,信了‘消炎药治百病’,感冒硬吃青霉素,最后烧得更厉害。咱们要是改了词,有人真信了,耽误治病咋办?”“我知道我知道。”
李建国赶紧解释,“就是宣传噱头,没人会真信。你看市面上的药,不都这么宣传?‘包治百病’‘一吃就好’,大家都习惯了。”“习惯不代表对。”
苏瑶态度坚决,“我们做药厂是为了治病,写诗涵的歌是为了让大家了解青霉素。为了销量夸大药效,跟骗人有啥区别?这歌不录了也不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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