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时节,民间流传着“寒婆婆验年成”的野史趣闻。相传每年大寒夜,掌管冬春交替的“寒婆婆”会化作老妪,悄悄潜入村落查看人间冷暖。若见哪家烟囱未熄、灯火长明,便知此户人心热善,会在其院角撒下一把“暖春种”;若遇门户紧闭、悄无声息的人家,则会取冰棱置于门槛,警示来年春寒偏长。
旧时江南有农户为迎寒婆婆,会在大寒日将糯米粉蒸成“寒团”,捏成刺猬、元宝模样,摆在窗台上。孩童们则爱唱:“寒婆婆,吃块糕,明春送咱满仓苗。”有一年大寒雪深三尺,苏州城外有个卖炭翁起早赶市,忽见雪地有串三寸金莲脚印,直往城隍庙方向去。他好奇跟随,却见脚印在庙前老槐树下消失,树洞里留着半块咬过的寒团,糕屑上还沾着几根银丝般的冰碴。后来那树洞竟长出一株腊梅,寒冬腊月开得比别处早半月,村民都说这是寒婆婆显灵,护佑炭翁家来年添了个胖小子。
至今江浙一带仍有大寒夜“煎香药”的习俗,说寒婆婆会循着药香来给孩童“压岁寒”,只要在枕边放片干姜,夜里就不会被“寒虫”咬(指冻伤)。老人们还讲,大寒若响雷,是寒婆婆在剪冰龙,“雷打大寒头,二月雨不休”,那便是她老人家失手剪破了天河,得等到惊蛰才能补好呢。
北方的大寒,窗玻璃早结了层冰花,像谁用指尖蘸着霜花画了片森林。屋里暖气片烧得发烫,阿妈正把包好的白菜猪肉饺子下进沸水,白雾裹着面香漫过窗台。男人披着厚棉袄蹲在院角,往煤炉里添块蜂窝煤,橘红火苗舔着炉壁,映得他鼻尖发红。午后日头斜斜照进堂屋,老人们搬藤椅凑在暖气片旁,剥着冻得硬邦邦的糖炒栗子,说“大寒吃饺,不冻耳朵”,脚边的猫蜷成毛球,尾巴尖偶尔扫过暖气管,惊起一阵细碎的颤音。
南方的清晨却浸在湿冷里,晨雾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把青瓦白墙裹得发潮。阿婆端出瓷碗,里头卧着圆滚滚的黑芝麻汤圆,汤面上漂着几粒枸杞,“冬至馄饨大寒团,吃了暖一冬”。堂屋正中摆着黄铜炭火盆,炭块烧得噼啪响,阿公把晒干的陈皮、生姜扔进陶壶,煮得满室都是辛香,喝一口,暖意从喉咙直淌到脚底。傍晚雾散些,巷口花市就热闹起来,水仙、腊梅挤在竹筐里,沾着细碎的水珠,穿薄棉袄的姑娘们挑着花枝,袖口露出的手腕冻得发红,却笑得眼睛弯弯——再过几日就是年,这湿冷里,早藏着春的影子了。
大寒时节,中国南北农田水利的景象宛如两幅截然不同的画卷。北方的田野早已被冰雪覆盖,水利工作多是“守”字当头。在华北平原,冻得坚硬的水渠边,村民们正用铁镐敲碎渠面的冰层,查看冰层下是否有裂缝——这是为了开春融雪时,渠水能顺畅流淌不渗漏。水库边,有人踩着积雪加固堤坝,雪沫子被北风卷着打在脸上,他们哈着白气念叨:“冰层得有半尺厚,开春化冻慢,得把闸门检修好,别耽误了春灌。”田埂上的机井被厚实的草帘裹着,井口盖着棉垫,生怕冻裂了泵管,那是来年浇地的“命根子”。
而南方的田野却透着几分生机,水利工作更重“养”。江南的冬小麦刚返青,青得发脆的麦苗间,灌溉渠里的水正缓缓流淌。农民老周蹲在渠边,用手掬起一捧水,试了试水温:“这几天气温降到零度,水不能太凉,得让渠水在田里多缓会儿,再流到下一块地。”不远处,小水泵“嗡嗡”响着,把河水抽进油菜田,油绿的菜薹上还凝着薄霜,水珠顺着菜叶滚进土里,老周说:“油菜正抽薹,缺水就容易冻坏,这渠得天天看,哪儿堵了赶紧通。”华南的稻田里,冬闲田虽未插秧,却蓄着浅浅一层水,田埂上的排水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防的就是寒潮带来的冻雨,积水排不出去,田埂冻裂了,开春耙田就费劲。”
一北一南,一“守”一“养”,北方水利在冰雪中筑牢根基,南方水利在薄寒里滋养生机,同是为着来年田垄上的那片丰饶,在大寒的节气里默默蓄力。
大寒时节,朔风卷地,天地寒极,南北方的养生之道,也因这一方水土的脾性,生出不同的暖意来。
北方的寒是凛冽的,铅灰色云絮压着屋檐,窗玻璃凝着冰花,呵出的气瞬间成雾。此时养生,首重“闭藏”与“润燥”。晨起见不到早练的人影,老人们总说“早睡晚起,必待日光”,直到日头爬上墙头,才裹着厚棉袄出门,绒帽护住耳朵,棉鞋踩碎路边的薄冰。屋里却暖融融的,暖气片烤得空气干燥,案头常摆着一碗梨汤,或是削好的白萝卜,切得透亮——羊肉萝卜汤是餐桌上的常客,羊肉炖得酥烂,萝卜吸足了汤汁,一口下去,暖意从胃里漫到四肢,萝卜的清润又恰好中和了羊肉的燥,解了暖气房里积下的内火。孩子们放学回来,捧着烤红薯,热气腾腾的甜香里,藏着北方人对抗干寒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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