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山 第221章 宿命

玉泉半天才从震惊中醒来，顿时忿忿不平，“胡闹！你才多大！那群老家伙自己不去，把你推出去，打的什么主意！真是笑话！什么时候剿魔的事要靠一个孩子了！难道是天界无人了吗！”

玉泉带着无方怒气冲冲到了天宫的祭坛，上了一注香，口中默念有词，瞬间，两人出现在神宇。

玉泉平复情绪，走到佛祖前深深一礼，“佛祖，众神，我儿年幼无知，功力尚浅，实在难以担负起灭魔重任。还请众神庇护。”

灵宝天尊闪现在大殿，一脸严肃，“玉泉，管理三界是你的责任，消灭魔灵是无方的责任。”

玉泉双手合起一礼，“天尊，玉泉仅此一子，护卫苍生乃是玉泉的责任，保护这孩子也是玉泉的责任，玉泉愿意出战剿杀魔灵！”

“不要冲动。你是天君，掌管三界事务，当以天下为先。此事你不适合出战。魔灵复出，即将聚形，战力只会比百万年前更强悍。我等尚且无措，何况你！只因为无方身负仙妖双脉，勉强才有几分胜算。他这一战，避无可避。”

玉泉目光灼灼毫不退让，“我天界百万将士，还没懦弱到靠一个孩子去卖命的时候！我宁愿以命换命，也绝不能让方儿涉险！”

无方静静站在玉泉身后，看着他孑然而立后背挺得笔直的背影。我的父亲，他为了我敢于挺身而出，和诸天神佛抗争！一股暖流涌上心间，他抿紧嘴唇，仰起头，绝不能向这些虚伪的神佛低头！

佛祖周身佛光微微闪动，微阖的双眼慢慢睁开，仿佛一道穿越时空的光芒，瞬间点亮了整个殿宇，他眼底是浩渺的宇宙，深不见底，宁静平和威严。“身为佛子，天下危难之际，自当挺身而出，生死轮回，皆有定数。”

佛子这两个字落入耳中，玉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般，动弹不得，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佛子！？”

当初自己违背祖制带骨朵儿进入神宇祈求众神赐予一个孩子，骨朵儿不久就生下了金色血液的无方，方儿是佛子？

灵宝天尊点头，“当年骨朵儿求子心切，她是第一个进入神宇的女子，心地纯净虔诚，我们便尽力满足她心中所求。方儿是佛祖灵识精华所结，自当回归神宇。他的金血便是佛子的最好证明。”

玉泉跌坐在地，周边地上的莲花纹一圈圈荡漾开。他曾怀疑过无方的金血是什么妖邪神魔作怪，却从没敢想过佛祖！

“不可能！天方夜谭！你们又想骗人！”无方愤而上前一步。

佛祖眼眸转向无方，两人的视线在无尽的时空里相遇，无方的身体似乎在一刹那和某种神奇的力量链接，一道光芒在体内绽开，一股新奇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上古祖神血脉正在觉醒！

“不，我跟你没关系！你是害死我娘亲的仇人！”无方痛苦地攥紧了双拳，拼命压制体内涌动的力量和血脉。

佛祖的声音缓缓响起，柔和平静洪亮清晰，“你虽是我的灵识所结，回不回神宇其次。可是息壤本是根治水患改良土地化腐朽为神奇的圣物，息壤消失的这些年，多少土地洪水泛滥，多少耕地变成荒漠，多少生灵涂炭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这些无辜的生灵又应该去恨谁，难道去找你娘亲报仇吗？”

“神器为天地精华所诞，生来有其维持天地秩序的规则和使命。偷盗神器满足一己之私，若不重罚，天下人会争先恐后地效仿，引发天地间的失衡，引起三界更多灾祸。”

一切始料未及。无方犹如被一盆冷水泼面，全身冰冷。

不论自己是否佛子身份，娘亲盗取息壤，竟然引发了如此多的悲剧，于情于理，诸神似乎都有惩罚的理由。

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娘亲！舍弃性命保护自己的娘亲！天下人都可以恨她，但是自己不能！

痛苦和纠结在胸腔翻滚，一边是家仇，一边是天下苍生！怎么办？！

我只是我娘的孩子。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神佛，凭什么随便决定别人的命运！我要杀了他们为我娘报仇！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他们有谁在我孤苦无依之时伸出过援手？他们有谁护我、爱我、敬我？！贪嗔痴怨疑他们少了哪一个？要毁灭就毁灭好了。

只不过，他们虽然没有护我，却也没有害我，他们也是无辜的！

他们无辜，我难道就不无辜？他们可怜，我难道就不可怜！人各有命，我凭什么要承担他们的命运？凭什么！好不好坏不坏关我什么事？

内心被两种力量反复拉扯，他头痛欲裂，额头青筋暴起！心魔在他内心深处张牙舞爪，质疑声如铁锤敲打着他曾经的信念，

佛祖垂下眼帘，座下莲台发出柔和的光芒，这柔和而坚定的力量涌向无方，包裹住他，无方感受到身心的温暖，犹如回到了婴儿时代，安全、被爱包围。他的情绪渐渐平复，灵台清明起来。

佛祖看着远方似乎在追忆往昔，“百万年前神魔大战，剿灭魔族封印魔灵的代价是众神陨灭。幸得创世佛祖留下了几缕魂魄，神宇才得以保全。现在的诸神生于太平盛世，都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大多醉心于法术和灵力，就连我也不能确定他们有几分机会剿灭魔灵。”

周围静静恭听的诸神佛们互相张望着，突然为这句话都有些汗颜，也有不服气的，想站出来自告奋勇去剿灭魔灵，被旁侧的神佛拉住了，逞什么能，活的太久了吧，佛祖的话你都不听了，胆肥啊！

玉泉此刻已经清醒过来。无论方儿有没有自己的血脉，都是骨朵儿的唯一骨血，都是我二十万年来满心欢喜养大的孩子，我必尽我所能去保护他！

他不再犹豫，“众神都没有机会，方儿这么小年纪，纵使能接近魔灵，法力也难及诸神之万一！我绝不会看着他去送死！”

佛祖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天地机缘，无方才有这一身混沌之气，才有机会接近魔灵，找到他的弱点，一击即破！纵然是我等出面搏杀，也不过是为他铺路而已。这是他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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