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春天,万物复苏,但有些埋在心底的伤痛,并不会随着季节更替而轻易消散。
随着“烈火娱乐”和《青春纪》项目步入正轨,夏知允的母亲——苏晴女士,作为公司的小股东和理念支持者,也投入了越来越多的时间参与前期筹备工作。
夏知允敏锐地察觉到,母亲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而且,最近几次,都是一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叔叔开车送她到楼下。
她曾在母亲又一次被那位叔叔送回来后,忍不住在门口问道:“妈,那个叔叔是谁?”
苏晴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犹豫,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语气有些闪烁:
“是……妈妈工作上的朋友。知允,妈妈也是个普通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孤单。”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夏知允的心底。
孤单?那爸爸呢?爸爸的位置,是可以被替代的吗?她不敢再深想,但恐惧的种子已经埋下。
转眼到了四月,一个阴沉的下午。这一天,是夏知允父亲的忌日。
往年的这一天,无论多忙,苏晴都会推掉所有工作,带着女儿一起去墓园看望亡夫。但今年,苏晴因为一个重要的、关乎《青春纪》导师合约的会议必须出席。
她带着歉意对女儿说:“知允,妈妈今天实在走不开,你自己去看爸爸,好吗?替妈妈跟爸爸说声对不起。”
夏知允看着母亲疲惫又愧疚的神情,懂事地点了点头,但心里的那根刺,却仿佛扎得更深了。
夏知允本来就聪明,渐渐成熟的年纪和爱胡思乱想的性格给了她不好的预感。
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那个会送她回家的“朋友”?
放学后,夏知允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白言、常柏溪他们一起走,而是独自背着书包,坐上了通往市郊墓园的公交车。
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密的雨丝,更添了几分哀愁。
她来到父亲的墓碑前,照片上父亲的笑容依旧温和。
夏知允放下路上买的一束白色菊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恐惧和思念,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混合着雨水滑落。
“爸爸……”
她哽咽着,对着冰冷的墓碑倾诉。
“我好想你……妈妈最近很忙,总是很晚才回家……还有一个叔叔经常送她……妈妈说她会孤单……爸爸,妈妈是不是……是不是快要忘记你了?
我是不是……要有新爸爸了?我不要……我只要爸爸你……”
少女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无助和凄凉。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悄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白言是在晚上接到苏晴阿姨焦急的电话的。
“白言,知允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她这么晚还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今天是她爸爸的忌日,她一个人去了墓园,我担心她……”
苏晴本来还在开会,但是她一直也在注意着手机上的消息,她以往都会按时收到夏知允安全到家的消息。
但是偏偏今天没有,并且打了电话对方还没接。
她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才在开会途中找了个机会给白言打了电话。
白言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夏知允不是那种会让家人担心的女孩,尤其是在这种特殊的日子。
“苏阿姨您别急,我知道那个墓园在哪,我马上去找她!”
他挂了电话,甚至来不及多做解释,抓起一把伞就冲出了家门。
一种莫名的直觉和担忧驱使他飞奔起来。
他知道夏知允内心的敏感和脆弱,尤其是在面对父亲这件事上。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墓园,远远看到那个在细雨中蜷缩在墓碑前的瘦弱身影时,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诉,明白了她所有的恐惧和悲伤。
白言没有立刻出声,只是默默地将伞撑到了夏知允的头顶,为她挡住了冰冷的雨丝。
突然出现的阴影让夏知允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看到了白言写满担忧的脸庞。
“白…白言?”她慌忙地想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
“擦擦眼泪。”
将随时带在身上的纸巾递出。
白言的声音异常温柔,他在她身边蹲下来,将伞完全倾向她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
“苏阿姨很担心你,打电话给我了。”
“我…我只是想和爸爸说说话……”夏知允低下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白言看着墓碑上那张温和的照片,轻声说,“你爸爸一定很爱你,他也一定希望看到你快乐,而不是在雨里哭得这么伤心。”
他顿了顿,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夏知允湿润的眼睛:
“知允,你妈妈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她工作忙,是因为她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也想帮助实现我们大家的梦想。
至于你说的那个叔叔……”
白言斟酌着词句,他不能替大人承诺什么,但他可以引导夏知允:
“即使……即使未来真的有什么变化,那也并不意味着遗忘。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这份血缘和记忆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你还有妈妈,还有……我们。”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还有我,常柏溪我们都会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这番话语,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夏知允冰冷而慌乱的心田。
她抬起头,望着白言在雨幕中格外清晰和坚定的眼神,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恐惧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也找到了安放的角落。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似乎不再全是苦涩。
白言看着她,微微一笑,递过去一张纸巾:
“走吧,我送你回家。苏阿姨肯定急坏了。”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悲伤的气氛。夏知允终于破涕为笑,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在白言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雨雾朦胧的墓园小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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