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常柏溪抱着甜品袋、脚步轻快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白言脸上维持的温和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带着深深歉然的沉重。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份压抑的真相也一并吐出。
他骗了她。
什么“像对妹妹一样”,什么“玩的很好的哥们”,这些看似清晰明朗的界定,不过是他情急之下,为了扑灭眼前燃起的熊熊烈火而仓促构筑的“缓兵之计”。
是他在那纷乱如麻的境地里,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暂时稳定局面的说辞。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夏知允的感情,绝不仅仅是兄长对妹妹的呵护。
那份在她安静阅读时不自觉停留的目光,那份因她蹙眉而心生怜惜的触动,那份在水族馆牵手时掌心传来的悸动,还有昨天看到她病弱模样时那揪心般的疼痛和毫不犹豫脱下外衣的冲动……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无法对自己否认的事实——他喜欢夏知允。
是男孩对女孩的喜欢,是带着占有欲和未来期许的心动。
他成熟的灵魂比谁都更清晰地辨识出了这份情感的质地。
她像一首静谧的诗,悄然浸润了他重活一世后,那颗包裹着层层算计与目标、却依旧渴望纯粹的心。
而对常柏溪,那份感情同样复杂。
他珍惜她如同烈火般的热情与真诚,感激她毫无保留的支持与陪伴。
他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是可以互损互嘲、也能托付后背的挚友。
但“哥们”这个词,用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在表面上是成立的,可内心深处,白言知道,常柏溪那份炽热而直白的情感,他无法以对等的“哥们”之情去回应,这本身就构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亏欠和伤害。
“对不起,柏溪……”他在心中默念,充满了无奈。
为了不让三个人的关系彻底崩坏,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他只能选择将那份对夏知允真实的喜欢,更深地埋藏起来,用一层“兄妹”的薄纱暂且遮盖。
他只能继续以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方式,维持着这脆弱的三角平衡,同时,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偷偷地、不动声色地关心着那个安静占据了他心房的女孩。
这或许很自私,很懦弱。
但面对青春里这道无解的难题,他这个拥有着成年灵魂的“作弊者”,此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无力。
放学后,常柏溪径直回到了家,心里装着事,也装着一份刚刚做出的决定。
她系上围裙,翻出家里的老姜和红糖,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她记得妈妈说过,感冒喝点姜汤驱寒很好。
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很少下厨,但此刻却做得异常认真。
切姜丝,烧开水,看着红糖在翻滚的水中慢慢融化,与姜的辛辣气息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温暖而治愈的味道。
她将熬好的、滚烫的姜汤仔细装进保温桶,然后提着它,出门走向夏知允家。
敲开夏知允家的门,开门的正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夏知允。
她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常柏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尤其是在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时。
“柏溪姐?你怎么来了?”夏知允侧身让她进来。
“来看看你啊,”常柏溪走进门,将保温桶放在桌上,语气是久违的自然和爽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听说你感冒还没好利索,我给你熬了点姜汤,趁热喝点,驱驱寒。”
夏知允看着那个还冒着热气的保温桶,又看看常柏溪那双明亮而真诚的眼睛,心中顿时一暖。
她没想到,昨天还怒气冲冲摔门而去的常柏溪,今天会亲自为她熬姜汤送来。
“柏溪姐……谢谢你。”夏知允的声音有些哽咽。
“谢什么呀,”常柏溪摆摆手,随即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她拉着夏知允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坦诚地看着她,“知允,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乱发脾气,更不该摔门走掉。我……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没控制住。其实我后来想想,你生病了还坚持排练,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还那样……真是太不应该了。对不起啊,知允。”
这番道歉,常柏溪说得真心实意。
在和白言谈过之后,她想通了很多,也看清了自己昨天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和不妥。
夏知允连忙摇头,急切地说:“不,柏溪姐,你别这么说。我也有错,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影响了大家的进度,还……还让白言他……”她说到这里,脸颊微微泛红,有些说不下去。
“哎呀,都过去了!”常柏溪一把拉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和一种新的决心,“小白都跟我说了。我们三个,以后还像以前一样,是最好的朋友,是最好的‘追光者’乐队成员!谁也不许再胡思乱想,谁也不许再乱发脾气了,好不好?”
她刻意强调了“朋友”和“乐队成员”,像是在对自己重申,也像是在对夏知允传递某种信号。
夏知允看着她真诚而爽朗的笑容,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心中那块因昨天冲突而压着的石头也终于被移开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漾开清澈的笑意:“嗯!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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