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关图……避难……
绥靖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点想法,他也忍住了,还不到时间呢。
绥靖侯接着护送景怀柔去大顺,一路上,所经之处,遇到流民,难民,逃兵,还有的地方直接在打仗。
看到这样的局势,绥靖侯的心都开始动摇了。
连张老将军都投降了,他为什么还要坚持,朝廷的兵力和贺家没有相比性,他拼死拼活,也都是带一个公主去逃难……
哲贵妃……叶岚还没有告诉他真话,连山关图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他。
绥靖侯接着带景怀柔走,即使他心中已有动摇,可最后的支柱仍然矗立。
前面的城池正在打仗,绥靖侯还在想着怎么绕过去,却听打听的士兵说道,前面的城池是景怀信守着的。
绥靖侯一拍大腿:“胡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跑去守城!”
绥靖侯当时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外孙,可最简单的亲情联系过后,他才意识到:皇家是真的没人了,要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守一城……
景怀信输了,输的很彻底,在敌方人数五比一,和易攻难守的平原城池,景怀信不得不退出这个城池,继续撤退。
景怀信惨败的那天晚上,绥靖侯做了他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
他给景怀柔的饭中下了蒙汗药,拿走了景怀柔的山关图,将景怀柔绑在马上,让人送到了贺家的阵营……
景怀信的士兵都已经收拾好要离开了,景怀信这才发现,景怀柔出现在了战场上。
他站在城上,连日里的劳累没有挡住他的视线,他从身形和衣服中,就能认出那是他的妹妹!
景怀柔被人绑住双手,吊在敌方军营前,一动不动。
贺家甚至还派信使来送信,骑马到城下后,朝景怀信的脸射了一箭,景怀信一直看着自己的妹妹。
即使箭头划过他的脸,血迹流过他的唇角,他都没有感受到痛。
信上写着,让景怀信出城迎战,否则就对景怀柔不客气。
景怀信想要出城,但是被三个副将死死拦住,他就站在城楼上。
看着景怀柔一个十三苏的女孩被放下来,双手绑在马尾巴后面,被人拖着跑遍黄沙泥土,空旷的城外,处处回响景怀柔凄惨的叫声。
“二哥,救我!救救我!”
景怀柔吃了满嘴的灰,身体被地上的细沙和碎石磨得红成一片,名贵的衣衫撕开一道又一道裂痕,露出白嫩的皮肤。
一条条红色的血迹,沾湿她的衣衫。
“娘!哥哥!救我!救我!”
景怀信跪在城池上双手抱住支柱,撕心裂肺地吼着景怀柔的名字:“怀柔!”
任凭三个副将都没能将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拖走……
“啊!”
最后景怀柔的叫声,只剩下疼痛的惨叫。
马停在了城池之下,城池上一队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了楼下前来挑衅的士兵。
“皇子殿下,您想射我?你可想清楚了,你妹妹就在我这儿,你敢放箭,我就先弄死她!”
“不许放箭!统统都把弓箭收起来!不准伤害怀柔,把怀柔还给我!”
景怀信站在城楼上,要不是有人拦着他,他现在已经跳了下去!
“可以还给你。你开城门!一座城池,换个公主,不亏吧?”
一座城池,换个公主,不亏,这买卖不亏,就是不亏!
“我……”
“皇子!我们不能失去这座城池,这里的粮草,是前线将士的命,你绝对要撑到太子殿下来!不能啊!”
……粮草……粮草……
太子殿下,景怀仁还在前线厮杀,厮杀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我换!我要怀柔活着!”
“不能换,皇子,不能换。若是你守不到太子殿下来,太子殿下就粮草尽断,不出十日,叛军就能攻入京城了!
不能换!不能输啊,皇子!三思,三思啊!”
景怀信头疼欲裂,为什么要来这儿,他为什么要来这儿?
“喂,殿下,你想好了没?怎么这么磨叽?你知道公主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吗?是绥靖侯,亲自送来的。
现在绥靖侯已经逃去大顺了。看看人家识时务,你呢?快些做决定吧。
我军营里那些几年没见过女人的兄弟,可都等着呢!”
景怀信被这句话吓到了,他立即拍板:“我开城门,我开!我开!”
“你开城门,就是太子死!”
身边副将另一句吼,又拉回景怀信的仅存理智。
开了城门,是大哥死,不开城门,是妹妹亡……
原来,这才是最难的,他之前过的都是好日子,全是好日子……
景怀柔躺在地上,口鼻中尽是沙子细石,她咳嗽两声,总算能呼吸顺畅,她躺在地上,迷离地看着城楼上的二哥。
外公已经背叛了她,她的哥哥呢?手腕上一道又一道血手印勒得她几乎想死。
“二哥……”
景怀柔朝景怀信哭喊着,她小猫般的呜咽声几乎要将景怀信逼疯了。
“得!不开拉倒。反正你们也支撑不了几日,我们兄弟还没有玩过公主呢!”
说罢这人调转马头,再次将景怀柔拖在地上,朝军营跑去。
景怀柔最后被拖走的那瞬间,在景怀信眼中,他几乎能看到景怀柔的每滴眼泪,能看到景怀柔绝望的眼神。
还有她柔软的头发是怎么卷起地上的尘沙,一步步被拖走,景怀柔手腕上被绳子割出的伤痕是如何渗透出鲜红的血迹。
大哥,还是妹妹?
景怀信手握想景怀柔离去的方向,奋力大喊着:“我开!我开!我求你回来,我开城门把妹妹还给我。
我求你回来啊!
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找怀柔。
她一个女孩怎么受得了!放开我!”
景怀信一脚跨在城池之上,哭红了双眼,在他眼中现在只有景怀柔离去的方向,只有景怀柔了。
他一半的身子一脚架在城楼之上,周围三四个人死死抱住他的手臂和另一条大腿。
景怀信宛如失控的野兽,十四岁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被绑在马后,遛狗似的在战场上遛了一圈,又被拖入敌方阵营,就在军营门口,被一团男人围住,从里至外的男人一层层在拖衣服……
景怀信闭上双眼,仰天一声大叫:“我开城门!我开……啊!”
他是在城楼上,活活哭昏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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