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8月24日
弗莱西亚联邦共和国茨沃德市的旧城区医院单人病房内。
基普林·莱斯特的眼皮先是微微颤动,接着在迟缓地适应了久违的光明后睁开。
“你醒了。”
他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病床边坐着位身着制服,面容严肃中带着憔悴的中年男子。
那是茨沃德市治安局旧城区分局的治安官瓦伦。他们都住在旧城区的道尔顿街,两家的直线距离甚至不超过一百米。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治安官瓦伦的声音有些沙哑,细细看去眼中布满血丝,“两天前我下班回家,刚到道尔顿街就看到个行事可疑的人。在盘问的时候他忽然对我动手,是你恰巧路过,尝试着协助我一起制服他。但是那个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还藏了把匕首,他划伤了我的手臂,还把我们两个人都打晕了过去。”
基普林·莱斯特轻轻点头,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也很费解。
他个头高大,治安官瓦伦则经验丰富,按理来说合力制服一个看上去像是病秧子的人信手拈来。可结果偏偏是他们两个都被打晕过去,而那名男子不知所踪。
“现在抓到他了吗?”基普林问。
“没有。”治安官瓦伦摇摇头,迫切地询问起另一个问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基普林·莱斯特没有任何的不适,也一贯不喜欢身处在陌生环境。在环顾了一圈病房后,他嗅着消毒水的味道说:“挺好的,我想现在就办理出院手续。”
这一答复似乎并不是治安官瓦伦想要听到的,他一边皱眉贴近打量,一边语气焦急地说:“挺好的?你也肯定被他身上的东西溅到了吧?”
身上的东西?
在基普林还懵懂之际,治安官瓦伦的耐心迅速消耗殆尽。他挽起衣袖,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臂。奇怪的是,绷带上沁出的不是殷红的血液,而是看上去有些恶心的墨绿色液体。
“你记不记得,那个人浑身都是脓包。他用匕首划伤我手臂的时候,那些脏东西沾到了我的伤口。”治安官瓦伦好像憋了很久,开始不住地倾诉,“我第一天就被疼醒了,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伤口的异样。我问医生,医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并非任何已知的病毒,只能服用止痛、镇定类药物缓解。不止如此,这几天我只要闭上眼睛,还会做些……做些无法描述的噩梦。你呢?你有没有被感染到?”
基普林想起来了。他之所以认定那个人是病秧子,就是因为其身上遍布可怖的脓包。而在试着制服对方时,好像的确在不经意间挤破了一个脓包,有一滴脓液溅到了自己眼睛里。
“有。”他说,“溅到了我眼睛里。”
听到这话,治安官瓦伦反倒松了口气:“那你确定现在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基普林再次细细感受,并未觉得哪里不舒服:“没有。”
治安官瓦伦快速地摇着头:“不可能,那东西很可怕,估计是还没有感染到全身。那你有做噩梦吗?”
基普林恍惚了一下。
他是做了一个印象深刻的梦。
这场梦很漫长,并且里面所有事物都透着股诡异——
耳畔久久不绝的类似于汽笛、长号的声音。
头顶与认知里截然不同的狰狞星空。
难以呼吸的挤压感、刺痛感。
伴随着这些,海洋翻涌出岩浆,天空开始崩裂,一派末世之景。
他说:“或许。”
“或许?”治安官瓦伦对基普林含糊的说法无奈一笑,“呵,你是殓尸人,胆子大,一般没什么东西能吓着你,所以才觉得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噩梦,对吧?”
对于治安官瓦伦知道自己的职业,基普林并不意外。
因为职业敏感、性格孤僻,他邻居里的一位老太太曾向治安官瓦伦抱怨过晚上不敢入睡。
敬业热心的治安官瓦伦当时特意上门盘查了他,在核实并无异常后,先是向他致歉,接着又细心安抚了那位老太太。
故而他俩很早之前就算是认识了,只不过往后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直到两天前。
“我总感觉……总感觉身体的状态在飞速下滑,症状在加剧,每次醒来都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不管那些脏东西究竟会对我们造成怎样的伤害,这么干等下去都绝不是个正确的选择。”治安官瓦伦托出一直等候基普林苏醒的真正缘由,“我们得找到他。只有找到他才能搞清楚这感染的脏东西到底是什么,从而针对性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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