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拙睡得很舒服,这是最近最舒服的一次睡眠,一夜无梦。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阳光很明媚,突然电话响了。
你好?”
马拙?我是烁灵。”
噢,你好,烁灵。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好极了。”他没有撒谎,这是他几周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而且心头没有心事萦绕。
很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诬告的事情有什么新进展吗?”
诬告?”马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男孩说的关于你的事。”
噢,那件事。没有,我还没听到任何消息。“他心里在想跟她一起开车到乡间兜兜风。”你在青城吗?”他问。
不在,在满洲里。”
满洲里?你去那儿做什么?”
水婕在这儿,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她找你有事吗。”
当然有事了,一个案子找我帮忙。“王烁灵又说道:“张厅想找你谈谈。”
噢?”马拙皱皱眉头,不知她什么意思。
张端弈想和你谈谈。”
马拙有些惊讶,“和我?为什么?”
我想他会亲口告诉你原因。他只是让我告诉你。”
马拙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让我同他谈吗?”
谈不谈我都无所谓。我跟他说我会替他传达信息,想不想谈就看你的了。“她的声音圆润而冷淡,就像打在屋顶石板的雨声。”嗯,对了,“她说,”他说了,如果你听上去犹豫不定,就让我告诉你这事与暗夜有关。”
暗夜?”马拙猛地站起来。
暗夜的事情。”
暗夜的什么事情?”
她笑了,知道马拙已经上钩:“我不知道,马拙。但听起来这事儿对你很重要。”
好的,我回去的!”
马拙挂断电话,穿上外套,离开了公寓。今天通往警局的路上交通很拥堵,市中心就变成了各种公交车上演黑色闹剧的舞台:双层巴士、单层巴士,出租车、自行车相互抢路。被困在两辆深紫色的双层巴士和两辆绿色的单层巴士中间,马拙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他使劲摁了几下喇叭,然后冲出去,快速驶过限行线。一辆送餐的摩托车正卡在缓慢对行的车流中间,必须紧急调头以免发生事故,结果撞在一辆雪铁龙轿车上。马拙知道他应该停车,但还是继续往前开。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要是他的车顶上也装有警笛就好了,每当赴宴或赴约迟到时,刑事调查局的人员就用警笛开道。但他的车只有前灯--光线很足--和喇叭。甩掉长长的车龙后,他松开喇叭按钮,关上了车灯,驶入了逐渐变宽的外车道。
暗夜!张端弈知道一些关于暗夜的事情!也知道马拙对此感兴趣,因此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他深深踩了一脚油门。当然,张端弈肯定要同他做笔交易:他手中的筹码减少了,或者不再具有太高的价值。好吧,好吧,即使他要太阳,要月亮,要星星,他也会答应。
只要让他知道暗夜是谁,在哪儿,只要让他知道……
周六的夜晚闷热、潮湿,街道上寂静无人。
马拙摁了下门铃,静静地等着。在等待期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由于年代已久,再加上汽车尾气的熏染,房子正面的石头都已经变黑,不复昔日的光彩。其中一些房子现在已经成为律师协会、特许会计师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金融企业的办公室,而其余的一些房子--那些比较昂贵的--看上去很舒适而且设备齐全,是那些富人和勤劳的人们的家。马拙曾经来过这条街道,很久以前当他还在这里的刑事调查局工作时,他曾经到此调查一个年轻女孩的死因。对那件案子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此刻他正在为享受今晚的欢愉做准备,顾不上其他了。
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看着他的穿着--西服、衬衫、领结。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白痴,但当他在镜子里打量自己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套衣服让他看上去很时尚,这让他在靓来这样高档的地方不会显得太出位。
门被打开了,一位着装高雅、艳光四射的年轻女子出门接待他,她的表情、口吻好像是在责备他为什么不常来。
晚上好,“她说,”你要进来吗?”
他进去了。入口大厅的布局有些怪异:墙壁被涂成乳白色,地上铺着长毛地毯,周围散乱地放着几把椅子。
我发现你在欣赏我们的椅子。”那个女人笑着说。
是的,“马拙冲她笑着说,”对了,我叫马拙。”
那个女子说道:“哦,靓来告诉我你要来。嗯,这是你第一次来吧,作为新人,我带你到处转转吧?”
马拙点点头,“谢谢你!”
但首先先来杯酒,在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喝杯酒,这是惯例。”
马拙尽量不问东问西、刨根问底,但他毕竟是个警察,不这样做有违他的职业精神。他东指指,西看看,问了那位女主人一些问题。女主人名叫杨娟,给他指出了各个部分所在的方位:地窖、厨房和客房。地窖和厨房位于地下一层,地上一层有一个安静的酒吧区、一个小餐厅、衣帽间和一间办公室。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铺着地毯。二楼就是赌博娱乐区,娱乐项目有轮盘、二十一点扑克牌,此外还有几张桌子玩纸牌,有一张用于玩骰子。玩家们都是商人,他们下注很谨慎,没人输得很多,也没谁赢得多大。每个人都牢牢地守着自己的筹码。
杨娟指向两个关着门的屋子。
要不要玩会,私人房间,里面进行一些私人游戏。”
马拙好奇的问道:“什么游戏?”
杨娟笑了,“主要是扑克。认真的玩家每月会预订一两次,整夜地玩牌。”
就像电影里一样。”
是的,“她笑了,”就像电影里一样,或者更有趣。”
三楼有三间客房,房门都锁着。此外就是靓来的私人房间。
当然这些屋子是禁止入内的。”杨娟说。
当然。”马拙说。他们开始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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